众人如上次一样，聚在一起用了一顿饭就散了。
这是将军府第二次办相亲宴，可见温家的急切，所以宴席结束没几日，便有不少人家往将军府送帖子了，都是想跟温家结姻亲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温清兰只是个表姑娘，但是人家既然愿意为了这么个表姑娘连办两场相亲宴，也就足以见得温家对这表姑娘的重视。
不过，他们也没有傻到拿要担起自己家未来的儿子来结姻亲，多是庶子或者是次子，而且大部分都是冲着温清兰而来的。
毕竟温清兰进京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且从当日那姐妹二人的表现来说，也是温清兰更得人喜欢。
温清兰看着那一摞厚厚的帖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在京城……这么受欢迎吗？
“这些都是前几天来参加宴会的人家送来的？”温清兰不放心，再三确认。
身边的丫鬟点点头：“是，姑娘您放心吧，奴婢仔细比对过这册子和参加宴会的名单了，确实无误。”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也长了个心眼，格外谨慎起来。
温清兰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地拿起了那些帖子。
相比之下，温思妤就差多了，手上只有寥寥两三封而已。
温思妤自认自己什么都比温清兰强，眼前对比却如此鲜明，她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当下便阴阳怪气道：“姐姐不愧是自小就想嫁个好男人的，这几年的功课真是没少做，也不知道早来京城的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才这么受人欢迎的！”
听了她这番话，温清兰咬了咬唇，心里有些不舒服。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温思妤就已经接着道：“不过到最后，我也未必会输给姐姐！姐姐等着看吧！”
说完，温思妤便直接转身离开。
那几张帖子也被她随意地扔在桌上。
温清兰叹了口气，拢了拢手上的帖子，起身回屋去了。
她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今，也是时候该迈出下一步了。
——
这日之后，温清兰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潜心研究起来。
留在桌案上的名册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三封。
温清兰实在选不出来，就拿着帖子就找温元姝。
“表姐，”温清兰把帖子放到温元姝面前，“这几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如何？”
温元姝眉梢微动：“你这几天不出门，就是在忙这件事？”
温清兰点了点头：“我已经耽误很久了，再耽误下去，只怕……”
她不是温元姝。
温元姝背后有真心疼爱她的家人，而温清兰身后空无一人，甚至在她出嫁之后，还得反过来照顾自己的母亲。
见她心意已决，温元姝便直接打开了帖子，一封一封仔细地看了一遍。
看完了，温元姝不由佩服温清兰的眼光。
“这几个都是不错的人家，我也选不出什么高低，”温元姝道，“不如叫人去搜罗一下这几位公子的画像，你挑一个顺眼的？”
温清兰有些无奈：“表姐，跟人过日子哪能只看脸呀……”
她对男子的长相没有那么看重。
不求有多出众，只要周正就行。
温元姝轻笑一声，终是挑出了一封帖子，放到她面前。
看清了帖子上的人家，温清兰有些意外：“杨家？”
温元姝点点头：“帖子上这位杨公子，是杨夫人的幼子，虽然不担家事，却也是正室嫡出，日后哪怕躺着什么都不干，也能分到家业，而且有自己的亲大哥罩着，以后的日子也苦不了。”
“至于杨夫人，也是出了名的温善，不过……”温元姝顿了顿，“究竟是真的温善，还是面慈心苦，却不好下定论。”
人心隔肚皮，最难揣测。
温清兰听了也陷入沉思。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温元姝道，“多去走动走动吧，可以让大嫂嫂带着你。”
温清兰点点头。
她起身道：“那多谢表姐了，我去大嫂嫂那一趟。”
温元姝点点头，重新把帖子拢了拢，递给了她。
温清兰正欲转身离开，温元姝却突然叫住她。
“表姐？”温清兰看着她。
温元姝抿了抿唇，道：“你妹妹有什么打算？”
一听这话，温清兰顿时就懂了，当下就长叹口气：“思妤……好像没什么打算，这次也有两三家给她送帖子，但是她都没看。”
顿了顿，温清兰道：“表姐，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书信，准备明天就寄回去，叫我父亲把她接回去。”
如今，温家人还不知道温思妤对陆乘渊起了心思，一旦知道了，只怕也就容不下温思妤了。
与其到时候被将军府赶回去，不如体面一点，叫她自己回老家。
温元姝见她已经有了打算，便点点头，道：“也好，有劳你了。”
温清兰叹了口气：“表姐不用这么客气，这也是为了她好。”
当日在临江楼上，她亲眼看着陆乘渊是如何将人一刀斩首的。
这样的男人，绝不是温思妤能想的。
若是真把人惹急了，温思妤的下场也不好看。
看着温清兰转身离开，春花不由有些感叹：“奴婢本来以为，表姑娘会明白姑娘的心意的。”
上一次，温元姝亲自带着她去了女学报名的现场，一天忙活下来，在女官和那些夫子心里，对温清兰都是有印象的。
所以如果温清兰想的话，她是能去女学的。
温清兰毕竟出身在那放着，精于谋算，若是能去教账目理财，绝对是一把好手。
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领会到温元姝的意思，真的只以为那天是去帮忙的。
温元姝摇了摇头：“人各有志，也各有要走的路，不必强求。”
春花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姑娘，有的人身陷囹圄求救无门，怎么有的人就偏偏要去走险路呢。”
在她看来，去女学，自己挣银子自己花，什么事都自己说了算，那才是最畅快的事。
所以她越发理解不了如今温清兰的做法。
温元姝轻笑一声：“没准，后宅是能让她觉得舒服的地方呢？”
“受制于人，有什么舒服的呀。”
温元姝摇了摇头：“春花，别小看女子。”
“这世上，纵然有在后宅寻不到出路的，但也有在后宅风生水起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其实只跟人有关。”
“我们建立女学，不是为了把女子们从后宅里拽出来，强行叫她们脱离本来熟悉的路，按着这条所谓的新路去走的。”
女学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女子们在无所依靠，或是不想依附于人的时候，能多一个选择。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