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她留长头发！不准她留长头发！”父亲气愤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李雅然房间里这扇单薄的木门，根本就关不住外面的争吵声。
“她一个女孩子，想留一下长头发怎么了？你从小到大就让她剪短头发，可现在她都多少岁了？怎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留头发呢？”母亲一直都很维护李雅然，但眼下她似乎完全无法争论过父亲。
“女孩子当然可以留长头发，等她长大了，愿意怎么留就怎么留。可现在她地身份是学生，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主！”
“难道雅然的学习还不够认真吗？”母亲愤怒地质问父亲。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她最近学习成绩下滑了吗？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她早上起来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吗？一个学生，如果她不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学习上的话，那她的学习成绩是一定会下滑的！”父亲的情绪也在逐渐变得不稳定了。
“你在放屁！照你这么说，别人家好看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是学习成绩好的咯？所有成绩好的姑娘，都必须像男孩子一样培养才行是吗？照你的意思来看，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就一定没有出息？”
“我可告诉你，古话早就说得很清楚了，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我不管我说什么，你们两个总是要反驳我，总是要跟我作对！好，你就惯着她，你就继续惯着她，我倒要看看她以后的学习成绩究竟下不下滑！”
说到这里，父亲好像还觉得不够解气一般继续补充道：“别人家的小孩是什么样子我完全管不着，李雅然是我女儿，我就是可以管她！你要是不信我说的，我们就等着看，等她以后学习下滑严重，可够得你后悔的！到时候你们谁都别来找我哭！”
说完，父亲重重地踢了一脚茶几，又继续补充道：“我说得究竟是不是事实，你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你二姐家那个女儿不就是个例子？从小到大长得倒是非常漂亮，那些想要早恋的追她的学生有多少？结果怎么样？她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不也只能送她去读个三加二，勉强混个大专文凭吗？”
“你说我们自己家里事就说家里事，别随便评价我姐家的事！我姐他们可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听到这话，父亲没有继续接下去，而是白了母亲一眼后，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不再理会她。
此时的李雅然，早已失去了认真学习的心情。
她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内心毫无波澜。过了一会儿，她从抽屉中翻找出一把剪刀，一把抓住自己近乎一半的齐肩长发，一剪刀下去就剪到了耳根。
将手中的头发丢到垃圾桶里之后，李雅然继续抓起剩下的头发，同样剪到了耳根的位置。
剪完之后，李雅然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镜子，而是直接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到了客厅：“好了，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别总为了我的事情起争执。不就是点头发吗？剪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李雅然转过头去朝着母亲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
母亲看到李雅然假小子的模样，瞬间就哭出声来。
她赶紧三两步上前，一把将李雅然搂在怀里说道：“都怪妈妈，都怪妈妈瞎了眼，找了个什么玩意！”
“碰！”父亲又一脚踢在茶几上，愤怒地吼道：“你什么意思？你就说我不该管她呗！我让她好好学习难道有错吗？就我们家这个条件，她不好好学习，难道将来回来啃老吗？你能养她现在，你能养她一辈子吗？”
“我呀！我和你们这些个女人就说不清楚！头发长见识短，你们一点都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你……”母亲还想与父亲继续争吵，李雅然用力反抱住母亲说道：“好了好了，妈妈，没什么好争的。不就是头发吗？等以后再留就是。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母亲知道李雅然懂事，她将李雅然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后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说道：“走吧，妈妈带你去理发店修一下头发。你看看你自己剪得像个什么样。”
“那有什么关系？”李雅然满不在意地说道：“咱不用去花那个冤枉钱，您帮我稍微修理一下，不用这么整齐就好了。”
“去吧，去理发店花不了几块钱的。家里不会连这点钱都出不起，乖女儿不用这么节约的。”
在母亲的坚持下，李雅然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去了理发店。
“怎么自己给剪成这样了？”理发店的店员一边替李雅然修剪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
“就是想自己尝试一下而已，没想到失败了。”
“噗呲！”店员瞬间笑出声来，“就你这手艺，那都不只是简单的尝试失败这么简单，这可是翻了辆大车！”
“所以这不是上你这儿来寻求帮助了嘛。我这头发还指着您给妙手回春呢。明天我上学是死是活，可就全指望您得手艺啦！”李雅然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将店员捧上了极高的位置。
“得得得，你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就你头发这状况，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要想整体看上去协调，你这长度就还得剪。”理发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李雅然头发上来回比划着。
“那就剪呗，没关系的，您尽管下手就好。”李雅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下什么手呀，说得就跟我要把你给怎么样似的。”理发师得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笑容。
“那我现在都坐在这里了，肯定只能是任您宰割了呗。我这头发呀，您想怎么剪就怎么剪。总之就一个要求，让我明天能去学校见人就好。”
“怎么，现在才开始担心自己的发型了吗？开始在家里自己瞎折腾那会怎么没想起明天还要上学呀？”
“我那是对自己过于盲目自信了。没想到生活立即重重地扇了我一巴掌。”李雅然半玩笑半真地说道。
“吸取教训就好，以后这头发呀，没有点真技术，可千万别再自己瞎剪了。你看耳根这边剪得这么短，留给我发挥的空间都不多了。”
理发师半蹲着身子，一点一点地替李雅然修剪着耳根处的头发。
直到过了很久，才终于将李雅然这怪异的发型收拾妥当。
“好了好了，你看一下满不满意。”理发师一边用毛刷替李雅然清理着碎发，一边向她询问道。
“你是在这里洗头呢？还是回家去自己洗？”
李雅然一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一边回答理发师的问题：“我回家洗头就好。在这里一躺躺半天，回去随便揉一揉就好了。”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利落的短发，认真注视着镜子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李雅然从未将头发剪到过如此短的程度，头顶最长的部分，也不过只有七八厘米地长度。一时之间，她还有些不适应如今的模样。
“你还别说，这头发一剪短，显得你的脸就更小了。”母亲从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李雅然身旁来仔细地打量她头发的层次。
“怎么样？是好看的吧？”李雅然不确定地向母亲询问道。
母亲还未回答李雅然的问题，一旁的理发师倒是抢先回答了：“反正肯定比你刚进门地时候好看多了。”
“那肯定呀！您得手艺这么高超，一定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说完，李雅然挽住母亲的手臂，满脸笑容地拖着母亲离开了理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