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澄被问得答不上话，支吾了半天，才慌乱地摇着头：“若不是四哥府上的人，那定是其他人做的！一定是有人想要同我过不去，我没下毒！”
皇帝猛地拍了下桌子，震怒道：“够了！别再狡辩了！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你要去行刺你四哥？”
“依朕看，你就是因为你母亲的事迁怒你四哥，你和你母亲一样，不可理喻！”
“来人！传朕旨意，五皇子百里澄残害手足，罪不可恕，自此贬为庶人，永不得入京！”
百里澄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直到看到侍卫们涌了进来，才大喊出来：“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而且，儿臣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百里澄挣脱侍卫们的手，跪着向前爬去，哭喊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对自己的兄弟动手，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而且儿臣真的没有下毒！”
“父皇，您就饶了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眼前之人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若是此刻不计后果地执行皇上的命令，万一之后皇上后悔了，又将五皇子赦免了，依着五皇子的性子，他们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皇帝冷眼瞧着，见侍卫们站着一动不动，眼底射出更浓的怒意：“朕的话你们听不懂吗？还不快将人拖出去！”
侍卫们得了令，也不再犹豫，上前拽起五皇子，便往殿外拖。
眼瞅着人就要被拖出去了，百里渊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站着行了一礼：“父皇，五弟毕竟是皇家血脉，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的脸色略有缓和，眼睛垂下，沉声问道：“他险些要了你的命，你不记恨他？”
百里渊轻叹一声，“儿臣自幼和五弟一同长大，情分自然比别的兄弟更深，如今他做出这等事，儿臣心中自然是难受的。”
“但毕竟我同他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儿臣也确实难以割舍。”
“儿臣知道，父皇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儿臣，但您心里也一定十分难受，儿臣不愿因为这件事，让父皇犯难，儿臣愿意退让，还请父皇给五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眼底的寒意化开，虽说他平日里也看不太上百里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曾宠爱过一阵子，眼下若真的撵走，他心里还真是多少有些不舍。
如今百里渊给他递了台阶，倒是让他心中舒坦了不少。
他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开口：“此事归根到底是澄儿做得不对，虽然渊儿不愿追究，但亦不可就此作罢。”
“皇子的身份就姑且给你留下，但明日你就离开京城，前往你的封地，以后永不可回京。”
侍卫们早已有眼色地松开了百里澄，百里澄心中虽不乐意，但眼下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叩首谢恩。
“要谢就谢你皇兄吧，若不是他念及你们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朕定不会轻饶了你。”皇帝冷着脸说道。
百里澄低垂的脑袋下，眸中满是阴厉。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朝着百里渊的方向跪拜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眸中已恢复了平静：“谢过皇兄。”
百里渊立在大殿上，并没有答话。
皇帝也觉得眼前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挥了挥手：“行了，你明日便要离京了，去看看你母亲吧。”
百里澄向皇帝叩首后，便退出了大殿，百里渊也向皇帝行礼辞别。
回府的路上，奚怀有些不平衡：“殿下，您也太善良了，五皇子他们母子俩想方设法要取您的性命，您怎么还帮他们说话？”
百里渊眸子垂下，淡淡回应道：“帮他亦是在帮我，反正帮他求个情我也不会损失什么。”
奚怀挠了挠头，不懂百里渊话中的含义，但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他相信他家殿下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回府后，百里渊十分自觉地去了江如许的院子，又十分自觉地趴到了江如许的床上：“昨夜都没休息好，你要不要一起来补个觉？”
“不是……”江如许有些无奈，“你也没什么大碍了，还赖在我这里干嘛？”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了？”百里渊一脸委屈，“我身上有伤，体内有毒，我可是个虚弱的病人。”
江如许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气。
“喂，你真不来补补觉？”百里渊继续招呼道，“你不来我可不管你了，我是要睡了，麻烦你帮我盖下被子。”
江如许气鼓鼓地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凭什么她要退让，这是她的床，她自然是想睡就睡。
这么想着，江如许便顺势躺下了，还拉起被子给自己盖好。
“你好狠的心。”百里渊侧着脑袋幽怨地看着她，“这么冷的天，你只给自己盖被子不管我，若我冻病了，还不是要麻烦你。”
江如许蹙了蹙眉，起身又给百里渊盖好被子，这才重新躺下。
倒是没过多久，两人就都沉沉的睡着了。
屋外，奚怀和无尘终于又能在一起当值了，两人隐匿在院中的大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奚怀：“唉，今日真是便宜五皇子了，本来他都被贬为庶人了，可是咱们殿下居然为他求了情，事后居然还说帮他就是在帮自己，不懂。”
无尘轻笑一声：“你确实不懂。”
奚怀不满的“切”了一声，“好像你懂似的。”
无尘神色淡然：“那是自然。”
奚怀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那你倒是说说看。”
无尘：“那支箭上的毒，是殿下自己下的。”
奚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尘，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无尘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我没乱说，毒药是殿下亲手递给我的，药是我亲手倒在他伤口上的。”
“想来，殿下只是不想心中亏欠五皇子，所以才帮他求了情。”
奚怀彻底蒙了：“殿下既然不打算借此针对五皇子，为何还要给自己下毒？”
无尘看了眼正房的方向，若有所思：“殿下让我下毒的时候，应该并不知道刺客是五皇子，他下毒……应该是为了继续住在太子妃这里吧。”
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