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问斩
陆思安一开头，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各种吉利话不要钱地涌了上来。
那宣旨太监冲着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陆思安和马蒙笑了笑，默默告辞离去。
他是新皇的人，自然知道马蒙这次破格提拔是为什么，刺史这种重要职位很多年没有被世家之外的官员升任了，这位马刺史确实运气很好。
实力强自然是毋庸置疑，但被提拔成为这种级别的官员，没有点天时地利人和，很难上任得这么丝滑顺利。
新皇对于这种打破世家垄断重要官员的局面当然是乐见其成，如今既然寒州能顺利交接，其他地方想必也可以开始推行了。
除了那些有从龙之功的世家不好动，其他的世家都可以动一动了，也该给寒门官员让一点位置出来了……
马蒙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和陆都督的交易，处置世家这种得罪人的事，他当仁不让地需要主动出头。
这种事对别人来说不好办，但是对于马蒙这种在官场里一向油盐不进的混不吝官员来说，那都不叫事儿，得罪个把世家简直是入门级别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百姓的“围追堵截”之下脱身，立刻回公廨准备安排廖家。
“马参军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廖家？”
陆思安坐在马蒙的公廨正堂，小小地呷了口茶润润嗓子，世家风范显露无疑。
马蒙刚命人把姜清言送回府里，刚坐下就听到这个问题，淡淡回道：“今天。”
陆思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被茶水呛到，脸都憋红了：“你不怕别人说你刚上任就搞打击报复？”
“别人说什么于我何干？我马蒙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说什么……”
陆思安被噎了一下，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马蒙一向敢想敢干，虽然对上级很有礼数，但还真不是会被别人两句话牵制住的主儿。
会这么做简直太符合别人对他的刻板印象了，真是让他们省心啊……
“好吧，你看着办。”
马蒙抬头看向陆思安，又提了个问题：“我做了刺史，新皇难道不担心我坐大，然后成为下一个廖家？”
陆思安有些意外地看向马蒙，见他眼神澄澈，毫无心虚之意，他顿时更满意了。
还得是马蒙啊，这种话换了别人，哪怕心里想几百遍，怕是也不敢问出来，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自古君威难测，前一秒可能还说你有从龙之功、是肱股之臣，后一秒可能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就要诛你九族。
一般人没这么强的心理素质，也不敢跟皇家做这种交易，不过马蒙这么问倒也不算出格，只能说他有些愣头青。
陆思安想了想，还是提点道：“所以你要表现出没有坐大的意思，好让新天子放心，你这个刺史之位就能坐的稳稳当当……”
马蒙沉默，没有再继续多问。
陆思安叮嘱完就回去了，继续待在这里看马蒙处理廖家虽然很爽，但是他留下，会被别的世家攻击他不够团结的，马蒙这样做，他只需要假意和马蒙闹翻几日就好。
反正他们俩做戏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就熟悉彼此的套路了，就当马蒙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灭了廖家的吧。
这本身也是他们交易的一环，陆思安作为世家，不能让别的世家寒心，这才符合新天子又打又拉的世家消消乐计划。
让寒州刺史由寒门出身的马蒙担任，这是打压世家，再让世家出身的陆思安担任更高一职的大都督，以示对世家的安抚。
这样不至于让他们有兔死狐悲的紧迫感，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拧成一股绳去反抗这股削弱世家的力量。
卢凌风要是在，想必能看出新天子的权衡手段，以前他太直来直去，现在经历了官场浮沉和人情冷暖，已经可以对天子的各种权术洞若观火了。
廖家的处理方式本就是在天子那里过了明路的，现在又在寒州师出有名，百姓提起廖家做过的恶事个个咬牙切齿，正是快刀斩乱麻的好时机。
趁着所有人的情绪都到了白热化阶段，马蒙趁热打铁，立刻宣布送廖家这次牵扯到云鼎哑奴一案的主要当事人上刑场。
监狱里得知自己马上要被砍头的廖运昌和廖永丰人都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没等到心雨成为参军府妾室的消息，反而等到了自己要被问斩的消息。
“祖父，这是真的吗？”
廖运昌原本很有信心，现在却慌得要死，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砍头的一天，廖心雨那个不争气的……不是说已经拿捏了马蒙吗？
这就是她拿捏的结果？
廖永丰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枯瘦如树皮的老手握得紧紧的，声音再也没了先前的笃定，颤声道：“不可能，马蒙占了心雨还不够？居然还要杀她的祖父和兄弟？”
“我呸，你个老登能不能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啊？我们马刺史能看上你那个妖精一样的孙女才怪了……”
廖永丰眼皮重重地一跳，伸手握住监狱的木栅栏，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怪笑，咕哝道：“马蒙真的当了刺史？这个位置明明是我儿廖信的……”
陈直脾气爆，听见这话立刻反驳道：“你儿子已经没了，好好的刺史不当，跑去侍奉什么舌舍利，现在把自己人也作没了，要我说还得多谢廖刺史让贤，否则我们参军哪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这话戳到了廖永丰的心肝脾肺肾，痛得他当场翻脸，怒视着陈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居然也敢狗仗人势……”
陈直满不在乎道：“我算老几用不着你管，反正我们马刺史现在是老大了！”
两人正在唇枪舌战，李银瓶正巧陪同一个公廨的狱卒把刚被救治醒过来的廖心雨送回监狱。
听见廖永丰侮辱陈直的话，小姑娘气得脸都红了，冲上去怼道：“你一个阶下囚，还串通云鼎仙阶的歹人害我寒州百姓，有何脸面对陈副官出言不逊？”
陈直早就被马蒙的毒舌熏陶惯了，廖永丰话里那点杀伤力跟马蒙相比那都是不够看的，他根本不在乎，也没多生气。
完全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一直找借口偷看的姑娘这样维护，他顿时脸红了，原本跟廖永丰对喷都不落下风的气势荡然无存，摸了摸脑袋，笑得一脸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