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吩咐的。”
靛儿越发着急了。
“夫人的心怎么这么大？妈妈，你这两日没有跟着大姑娘，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大姑娘身边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大姑娘有时候盯着乡君或者夫人看的眼神，特别瘆人，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要吃了乡君似的。”
“妈妈，你说说咱们大姑娘是不是不知足？乡君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瞪着乡君呢？她要恨，恨的人也应该是将军和夫人啊，恨乡君做什么。”
“反正我不敢不跟在大姑娘身边，我怕万一离开了大姑娘，大姑娘会做糊涂事，害了乡君，也害了她自己。”
程妈妈心里咯噔一跳，看来夫人没说错，这廖大姑娘的确是贼心不死。
“靛儿，你说的事情，夫人早就察觉了。”
靛儿一惊：“那夫人为什么还要叫我别跟着大姑娘？这不是给大姑娘提供害人的机会么。”
程妈妈叹了一口气：“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靛儿，夫人之前给过咱们大姑娘好多次机会了，怕是如今耐心早就没了，这次，她是故意叫你别跟着大姑娘的，就是想看看大姑娘要做什么。”
“倘若大姑娘糊涂，真的做出了蠢事，那大姑娘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等着大姑娘的，不是一个死字，便是剃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这做姑子也不是个好做法，夫人给大姑娘选的尼姑庵，定然是那规矩极其严苛的。”
“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尼姑庵，是专门折磨人的，送进去做姑子的，都是在家里犯了错的，只要一进去，那是生不如死，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
“先前乡君还总护着咱们大姑娘，夫人看在乡君的面子上，对大姑娘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若是大姑娘做下了蠢事，怕是乡君也保不住大姑娘了，到时候，夫人再处置大姑娘，乡君也没话说。”
两个人都有些唏嘘。
毕竟她们也伺候照庆伺候了一段日子，虽然照庆不是个好主子，且前途渺茫，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的时间长了，便是小猫小狗儿，也有些感情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大活人呢。
想到照庆将来的日子不好过，两个人都有些感伤。
不过很快，靛儿就想到了自己：“妈妈，要是……要是大姑娘没了，或者被送进了尼姑庵，那咱们会怎么样？”
程妈妈想了想，才道：“靛儿，若是大姑娘真的没了，或者真的被送去了尼姑庵，那咱们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着能走出孙家了。”
靛儿身子一颤：“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夫人会把咱们也给……妈妈，我可不想陪着大姑娘死，或者跟着大姑娘去尼姑庵，求妈妈想想法子，救救我吧！”
程妈妈连忙一把扶住靛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走在前头的照庆依旧不紧不慢，便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小点声，莫要叫大姑娘听见。”
靛儿都要急哭了：“妈妈快些把话说明白了吧，不然，我干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瞧你这点出息，”程妈妈瞪了靛儿一眼，“我可没说，咱们要跟着大姑娘去尼姑庵，或者一块送死，我的意思是，无论大姑娘是好还是坏，咱们这辈子都要待在孙家了。”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大姑娘要是没了，或者去了尼姑庵，咱们反倒可以往上爬，给自己挣一份前程了。”
靛儿登时就眉开眼笑：“妈妈没骗我？咱们能给自己挣前程了？”
和程妈妈这个妈妈不一样，靛儿还年轻，之前也是做大丫头的，她进了孙家，就是想和从前一样，还做主子身边的大丫头。
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威风。
瞧瞧琥珀和东珠她们几个就知道了。
有时候夫人没去小花厅，差不多的事情，都是琥珀和东珠去吩咐的。
靛儿就想做这样的大丫头。
刚进府，她被分来伺候照庆，靛儿心里还高兴呢。
做不成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做大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也不错。
若是伺候得好了，将来大姑娘嫁人，她就跟着嫁过去，要么做通房或者姨娘，要么，就做大姑娘身边的管事媳妇。
无论是哪一种，对靛儿这样的丫头来说，前途都是光明一片。
可谁知照庆这个大姑娘，自己的前途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压根就没法保证靛儿的未来。
靛儿便有些心灰意懒，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一天到晚心里想的便是，只要看紧了照庆，其他事情大差不差，过得去就行。
可现在峰回路转，程妈妈竟然说，她们还有机会挣自己的前程，这叫靛儿怎么不高兴。
“妈妈，这是一件好事啊，我是无父无母的，就算出去了，也是被人欺负的命，我就想一辈子待在府里，将来能嫁给一个管事最好，没有嫁管事的命，我就嫁一个人品好肯吃苦能干的小子就行了。”
“要是真的照妈妈这么说的，那我倒是希望大姑娘干点蠢事，把自己折进去，她若是折进去，我们可就都解脱了。”
程妈妈没有想到靛儿说放下就放下了，竟然这么洒脱，倒是高看靛儿一眼。
她先前还想着跟着照庆，为照庆办事，反倒没有靛儿清醒。
“你说的对，靛儿，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走在前头的照庆，心里好像被油锅煎一样，疼得不行。
她方才隐隐约约听见，贾山桃那个毒妇，好像要把她送到尼姑庵去。
本来想听得更仔细一些，可程妈妈和靛儿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尼姑庵？
亏贾山桃这个毒妇想得出来！
她若是进了尼姑庵，她姐姐回来，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毒妇的！
不行，今日必须要找机会从孙家逃出去。
再不跑，她就得被送到尼姑庵去了。
只可惜，按照贾老四说的，那群强人估摸着要夜里才能来，不然的话，她就能给强人带路了。
等等……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