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爷眼中露出一丝悲恸。
“那是个很有礼貌的女人，虽然衣着华贵，但一点都没有架子。”
林沐颤抖着嘴唇。
“老太爷，那么第二次呢？第二次见我妈妈是什么时候？我哥哥还在吗？”
林老太爷看着林沐，抬手擦了擦林沐的眼泪。
“第二次，是在天桥下，我喜欢钓鱼，那是我的一个钓点，那天我看到了你哥哥，他抱着你母亲的尸体，一声不吭。”
“直到你爸带人赶到，全程都没听过你哥哥说过一句话。”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哥哥死活不肯撒开手，死死地抱着你母亲的尸体，后来，三个大人强行把他们拉开。”
林沐瞬间如遭雷击，他身体止不住颤抖着。
“老太爷，你见过我爸？”
林老太爷看着林沐，点点头。
“见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也许已经被抓了吧，也许已经枪毙了吧。”
“后来，焕生他们的孩子丢了，我就去孤儿院，想给他们领养一个孩子，于是就看到了你。”
“孩儿啊，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在看到那块玉佩后，我更加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也许，你真的跟我们林家有缘吧。”
林沐眼泪大把大把地掉下来。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的。
他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眼泪却如洪水一样掉下，再也止不住。
老太爷默默看着林沐，心疼无比。
他撒谎了，他不仅知道林沐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也知道当年那个一直抱着自己母亲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他不能说！
说了，这个孩子就毁了。
“孩儿啊，别查了，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好，知道吗？”
老太爷抚摸着林沐的头。
.....
几天后，林沐接到了吴杰发给他的信息，让他去审讯林玉堂。
之前林玉堂在狱中差点自杀，好在狱警发现的及时。
只是，林玉堂的自杀引起了钱海逸的怀疑。
认为他可能在隐藏着什么，于是让林沐去单独审讯，看能不能有奇效。
“老吴，你看到林玉堂他的表情了吗？从看到林沐出现后就显得不自在。”
顾文成说道。
吴杰点了点头。
“嗯，我也看出来了，上次他就差点把林沐淹死，应该是觉得自己栽在他手里，恼羞成怒吧。”
审讯室内，林沐看着林玉堂。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做审讯的工作，而且还是单独审讯。
说实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草率。
只是这是上面人的命令，他也只能来了。
“说说吧，还有什么事还没有交代清楚的。”
林沐看着林语堂。
他是个调节能力很强的人，这几天时间已经吧悲伤的情绪消化了大半。
毕竟人还是要向前走的。
林玉堂看着林沐，迟疑了一下，抬头道：
“我确实有秘密还没说。”
审讯室外，吴杰等人闻言，瞬间喜出望外。
还真的给他们挖出一些东西！
“那你老实交代吧，不然等我们查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林玉堂转头看向一处。
“好啊，不过这个秘密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希望这些监控、摄像头都关了，还有站在外面的那些人，也都要走。”
林沐一愣，思索片刻后。
“你等会。”
他走了出去跟吴杰他们商量。
吴杰跟顾文成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照林玉堂的要求做。
很快，林沐走回审讯室，把摄像头关了，又拿了块布将摄像头遮挡住。
做完这些后，他重新坐下。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玉堂看着一脸正经的林沐，忍不住笑了。
臭小子，还真是，有模有样了。
“我能再提两个条件吗？”
林沐看着林玉堂，点头道：
“可以，只是现在你想淹死我很难了。”
林玉堂哑然失笑。
他看着林沐。
“我能抽根烟吗？”
这倒是很正常的要求，这种重大罪犯想要交代一些事，都要抽一根烟。
幸好林沐提前做了准备。
他起身走过去，掏出一根烟递给林玉堂。
“帮你点上？”
林沐问道。
林玉堂一愣，身体有些颤抖。
“点，点上.....”
林沐帮林玉堂点上烟。
奇怪的是，他觉得林玉堂好像在抖，他为什么会抖？
林玉堂把嘴里的烟拿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露出一抹林沐看不懂的笑意，再把烟叼在嘴里。
眼眶微红。
“你....你哭了？”
林沐皱着眉头。
林玉堂左右抹了下自己的眼。
“熏的。”
林沐摇摇头。
“神神秘秘的，说吧，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林玉堂迟疑了一下，问道：
“能合个影吗？毕竟我栽在你手里。”
林沐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警察，你毒贩，我们为什么要....”
林沐不再说话，他看着林玉堂的泪不断顺着脸往下流。
“你....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你哭.....”
林沐也闭嘴了。
他默默看着蜷缩在椅子上颤抖的林玉堂。
林玉堂为什么会把自己拉下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林沐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胎记的位置。
他好像想明白了。
不可能，怎么会？
“小林警官，就一张合照，一张，好吗？”
林玉堂红着眼哀求道。
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态度放得这么低。
林沐眸中的悲愤在一点点凝聚，他想问的许多。
比如为什么还要回去，明明妈妈已经将他们带了出来。
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问。
只是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你是不是....”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你别问！求你了...别问....算我求你了，求你了。”
林玉堂失声痛哭。
林沐红着眼，愣在原地。
林老太爷，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别哭了，哭了拍照，就不好看。”
林沐脚步沉重，走到林玉堂身边。
两人合拍了一张照。
“我听说手机有个功能，能看到人老的样子，我能用用吗？”
林玉堂问道。
林沐默默把手机递了过去。
林玉堂将镜头对准了林沐。
看到了林沐老了后的样子，嘴角一咧，笑出声来。
那一日，林沐并没有问出那个所谓的秘密。
但有个秘密，在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藏在他心里。
.....
我以为，哥哥再也见不到你老了的样子。
但是这一刻，我深刻地感觉到科技的伟大。
林玉杨，不，林沐。
一定要把这个秘密藏在自己的心里，永远不要被别人发现。
妈妈把我们兄弟二人从那个泥塘里带出来。
可我还是回去了，并深陷其中，你不要犯跟哥哥一样的错误。
走吧，你的路还很远，不要停，也不要回头。
往昔别追，不必再追。
哥哥是罪大恶极之人，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可是林沐，你的路还很长。
走！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