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她。”
墨金色的衣衫浅薄了些，眼里的冷傲也是，只剩淡淡的无奈和失落。
妇人进了小舟，抱着她怀里的婴孩，江见眠收回了视线，有些不舍，眉眼的温润还没来得及收回。
凤眸却先换了狡黠，她看着身旁的墨笙，“先前对人爱搭不理，现在追悔莫及。”
墨笙微微蹙了眉，长眉不浓厚也不偏细，拧起来的时候会有点淡淡的执着和十足的英气。
“没有对她爱搭不理。”墨金色的垂下落下，随意扫过的船蓬一角，她接着又说，“不去把她……接过来？”
她险些用了抢字，在她的世界里，得不到可以抢，也可以用杀戮达到目的。
可苏瑾不一样，她顽固又洒脱，她强留也不行。
“没对她爱搭不理，你也没有热情似火啊。”
“接不接，这事我和她商量过了，十六年以后我去找她。”
墨笙微微抬眉，“商量？”
江见眠一看就知道她和苏瑾缺乏沟通，“是啊，我两之前就是没法沟通，导致一来二去的拉扯，你知道这在话本子里会被骂什么吗？”
墨笙蹙眉，茫然着一张脸，不问为什么，也不摇头，像个精装打扮贵里贵气的木头。
江见眠嘿了一声，“你得问我啊，你得接话，不然等着人把答案喂你嘴里，你太高高在上了，让人时刻觉得你很陌生。”
说完，江见眠笑了，谐音名。
“名字如此没有办法。”冷淡又不甚在意的语气。
墨笙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她想起苏瑾也是那么说她，陌生……
那时，苏瑾会有像从前一样的调侃，只不过后面都是冷漠。
她的热情被她消耗殆尽了。
墨笙淡淡的扫了江见眠一眼，眉梢很小弧度上扬。
“会被骂什么？”她接话了。
江见眠轻咳了一声，眉眼耷拉了一下，“没长嘴。”
“你啊，典型的你不说，我也不说，你爱咋样就咋样。”
江见眠很怕被莫名骂几句，但在这里没有杠精，没有挑刺的完美主义者。
她又不是元宝，人人都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习惯了……沉默。”
江见眠扶额，周围看新人成亲的人也越来越多，把她们挤到了桥下去。
看着那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离开了，江见眠收回视线。
她眼里闪了一道光，“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十六年，我不信我帮不了你，一定追到苏瑾。”
帮一个人追人，她没试过，但可以制定一个计划。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经验少得很。
墨笙也被挤了一下，她们站在桥边往后退了几步，才被喧闹隔绝开来。
她抬眉去看她，“如何帮？”
江见眠没有底，但她摸了摸下巴，还是问着，“你们那日还有什么没说开的。”
墨笙迟疑了一下，江见眠便指了一下妇人进的一家花点楼，被装点得极为奢华的一家店，金碧辉煌。
有花又有茶，还有糕点，是绝佳的消遣地点。
“去楼上细说。”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在门口和小二要了花茶和一点糕点，上了楼，找了个很绝佳的位置。
江见眠瞥见妇人抱着婴孩笑脸盈盈的赏着江水小镇的美景。
眉眼尽是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了，她喝水的动作都柔了下来，“可以说了。”
墨笙指尖在杯身上流连，她回想了一下，她那日让苏瑾等她一下，等她换回自己的心脏。
苏瑾一开始是惊讶和心痛，问她为什么不早说，她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江见眠不由得声音大了一丢丢，因为佳节欢庆，有些嘈杂，但还是把隔壁桌的妇人视线吸引了一点。
这可很有必要诶。
墨笙垂着眼说，“我可以很早就说，在我成为魔界战神那一刻，因为我和苏瑾有些无法继续安稳待在魔界了。”
生杀予夺，流血也是常态。
“我才和明赫做了交易。”
心脏对魔来说和命没有区别，她帮他杀人，他给她地位，让她足够在群兽纷斗中给苏瑾一点不受打扰的地盘。
“但说了有用吗，让她再去交换，她也没有那个资格。”
江见眠以为她在嘲讽，没有那个资格，说的好无情冷漠嘲讽，像骂了一个蝼蚁。
她想等她解释，但墨笙没有，江见眠扶额，这就是关键。
“你是说苏瑾没有资格为你们争取存活的机会，还是她没有资格为你付出，还是你觉得她不配做点什么，还是你觉得苏瑾太低贱了……”
墨笙这次是狠狠地皱眉了，川字在秀气的眉眼间像细小的鸿沟。
“我只说了一句话，有说那么多吗？”
江见眠用空杯敲敲桌子，扬眉看她，“你语气说了，表情说了。”
一副你就是说了，还说的很离谱的表情。
墨笙松了眉眼，但目光还有浅浅的不解，“你之前说我冷淡，没有情绪，没有语气，也并没有表情。”
所以，前后矛盾。
江见眠吸了一口气，她有说过吗，好吧，被她抓到逻辑了。
“总之，误解就是这么来的，你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语气，不是那个意思，可对方会想很多的。”
“想那么多，不累么……”墨笙闭了闭眼睛，有些疲倦。
那句“你也没有那个资格”，她对苏瑾说过，也是在她成为魔界战神那一天。
她其实本意是说，要成为战神是有条件的，比如要在罗刹地界，排名前二，苏瑾没有。
比如还要不怕死，苏瑾似乎很怕死，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是条小蛇，拼命在泥泞中求生。
但后来她不怕了……甚至自杀得很干脆，因为远离她，她不怕死。
她资格不足，所以交易不了。
“累啊，可因为太在乎，我们才会不知不觉把一颗心都交出去，心长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病了是不知道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敏感，脆弱，笑死，连血液供给都得靠另一个人。
很被动的状态。
好像没了那个人，心就会死一样。
自然而然会在出现一些不舒服的时候，会关注和呵护对方。
可不能把心给弄坏了。
“你得多关注一下，不然，心都死了，你还问，你没有心的……”
很愚蠢，又很可笑。
后知后觉，才会陷入追妻火葬场。
病结就在这里，墨笙或许明白，但她一张嘴毁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