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搂着常淑英肩膀，手把手教她用毛笔画画。
和用铅笔画画完全不一样，常淑英开始沉迷其中。
常美英趴在一边当观众：“姐姐，你这个画得不好看……”
周婆子和常淑英同时转过头，斩钉截铁：“你懂什么！”
常美英吓一跳，她还是一个宝宝！
她噘嘴吃着醋酸溜溜：“外婆变得更喜欢姐姐了。”
姐是亲姐，但并不妨碍争宠，何况美英姐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受别人关注的宝宝。
常淑英当即放下毛笔，轻笑：“美英……”
好可爱，姐姐好爱你！
周婆子张开手臂，一把将小外孙女搂入怀中：“你们两个外婆都喜欢！”
然后她转过头冲周红玉吼：“杵着干什么，我都帮你带孩子，你还想让我给你做午饭呀！”
得嘞，周红玉挑了挑眉头。
她这个最受宠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成食物链低端。
看吧，周婆子就是如此随心所欲。
周红玉叹气：“我给你们做饭去。”
“妈，我去给你帮忙！”常淑英放下毛笔，比起外婆，她更想待在她妈身边。
周婆子把人揪回来按到炕上，命令：“你把刚才教的学会，今天你们回家我肯定要交代你妈，必须得在少年宫给你找个班补一补画画！”
少年宫又不是谁都可以去。
外婆什么都不清楚就把事情安排给她妈。
常淑英耍起小脾气：“我不画了！”
“呀！”周婆子严肃着脸看她。
“哼。”常淑英往炕的另一边挪躲开周婆子，和小妹靠在一起。
常美英笑着搂住她脖子，甜甜地叫一声：“姐姐。”
向来蛮横不讲理的周婆子心里来气，她最听话的外孙不服管教了？
再看一眼常淑英，周婆子随即释然。
画起画来跟死老头子九成像，耍起小脾气的样子也几乎一模一样，周婆子想着就突然笑出来。
常淑英姐妹俩抬起头看过来，外婆变得好奇怪，一点都不像以前凶巴巴的外婆！
周红玉把午饭做好，常淑英立刻扔下今天话出奇多的周婆子，拉着妹妹去帮忙拿碗筷。
饭桌上，周婆子吃饭不上心，她吃了几筷子面条就打住，指着常淑英交代周红玉。
“回去你就去少年宫给她找一个班学好画画，这孩子不能耽误了！”
没等周红玉回话，就被常淑英抢答：“外婆，我不去少年宫，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就很厉害，美术老师是从国美出来的毕业生，我很喜欢我们的美术老师！”
最关键省事。
不需要花钱，也不需要浪费精力。
常淑英并不希望占用到周红玉太多时间，她知道，她妈有很多需要操心的地方。
二哥和未来嫂子等着买房结婚、三哥不服管教、小妹喜欢捣蛋……
爸爸又长年不在家，她妈一个人带大四个孩子，很累的。
周婆子听了不满意，武行武断就要训人。
在这关键时刻，周红玉出来喊停：“淑英，外婆并不是很了解你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你能跟外婆说说吗？”
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妈，她还能不了解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
别看常淑英向来很好说话，但凡犟起来任何人都休想叫她改变主意。
既然周红玉这么说了，常淑英很听话地讲起学校里的美术老师：“我们美术老师特别好，他教我们……”
周婆子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不痛不痒做总结：“好的老师都出来单干赚大钱，你们学校的美术老师不是傻就是学艺不精！”
“才没有！”
仅是过了短短一个上午，看见周婆子就害怕到发抖的常淑英，已经开始学会大胆出声反驳周婆子的某些想法。
周红玉欣慰地点点头。
她赌对了。
既然如此，那她对接下来的决定就更加安心。
“妈，你以后还是留在京城吧，等我买房子搬出来，我就把你接到家里养老！”
周红玉上次卖衣服赚了五千多，有这笔钱她可以买房搬出去，名正言顺把她妈接到家里养老。
如果在京城市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那她就在现在的郊区，以后的三四环买。
日后华国经济飞速发展，用不了多久，周家村附近照样不差。
她打算把房子买得离周家村近些，虽说上下班会更久，可同时更方便她照顾她妈。
周婆子别过脸：“我有两个儿子，哪里需要女儿养老！”
常淑英姐妹俩急切：“妈妈，不要奶奶了吗！”
常老头可以扔掉，疼她们、宠她们的常婆子是坚决不能抛下！
周红玉笑了笑：“到时候把房子买大点，外婆和爷爷奶奶都可以住！”
姐妹俩这才安心，虽说想到以后将要搬离从小长大的双洞胡同心里难受，不过能把奶奶一块带上也不错了。
这边，周婆子却拉着脸十分不开心。
“你们一家六口，将来鹏飞和日晖不结婚生子？还想把我们三个带上，你们家房子够住？周红玉，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周婆子凶巴巴：“我是有两个儿子的人，用不着女儿养老！反正你两个哥哥总催我去南方养老，你要是看我烦了，我年前就收拾好东西去南方！虽是离开京城，但他们条件好，我去了享福，你不用插手我的事！”
这事周红玉坚决不答应！
周红玉横眉：“妈！”
“干嘛！”
周婆子也不客气，虽说常家老两口好说话，但她为了小女儿不能没脸没皮。
“你忙你们家的事，养老有你两个哥哥和你大姐，他们三家哪个不比你条件好，我跟着他们享福，也不跟着你吃苦！”
“妈！”周红玉湿润着眼。
梦里她妈最后去南方养老，当时的情况甚至还要复杂的多，周红玉麻烦缠身。
过完年她将周婆子匆匆送上南下的火车，她以为等处理完把家事就能南下去看看她妈过得如何，哪知从此一别便是诀别。
七十多岁的周婆子身子骨健朗，上得了山挖药，下得了河摸鱼，人人都说她能长命百岁。
只是去了一趟南方，两年后就永远留在外地。
周红玉耍无赖：“行啊，那你去南方养老吧，我转头离婚，跟着去照顾你！”
“妈！”
这回轮到常淑英姐妹俩喊妈。
常美英爬到周婆子怀里，使劲揉搓周婆子的脸，急得乱了手脚：“外婆，你别走，我给你养老！”
常淑英附和：“外婆，我也给你养老，我到时候还给你画，你别走！”
周婆子看着表忠心的两个外孙女，狠狠瞪了周红玉一眼，谁像她这么当妈，净吓唬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