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檀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轻戳了下晏琅的额头。
“你啊，等你三师兄好了就明白了。”
晏琅被戳穿心思，轻咳了一声。
戚檀倒是没将这事放心上，见自家小师妹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呵呵的走到角落里搬出一沓厚厚的书。
将近半人高的书在搬过来时都将戚檀的脸给挡在了后面。
所以她没有看见晏琅咽了口唾沫的神情。
其实，她真的很不喜欢念书。
一看就困。
上一世也是因为璇玑宗上清门下对弟子教导十分严厉，若不完成当月布置下来的课业就要受罚，她估计没办法成长得那么快。
可那些东西她都学了，现在不是非要学的璇玑宗了。
再看书，她待会怕是两眼一闭就打瞌睡。
“这些都是我刚学的时候大师兄给我找来的，本来有三百多本，我挑挑拣拣剩下这些。”
“只要能融会贯通，包你在修仙界外能半横着走，见谁不爽咱把蛊一放就完事了。”
戚檀看不到晏琅的脸，自然没有见到她此刻满脸纠结的挣扎神色。
最终在她把书分成两沓之前，晏琅才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狠下心来不提不看书这件事。
多学一门技术，就相当于多一条命，总比将来遇到事情的时候只能用旧招的好。
毕竟白芷玉的底牌是那股神奇的力量，她实在是太清楚那股力量了。
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拿出什么帮白芷玉。
“咱们先从这本《蛊经》开始，这里面记载了五百种蛊虫以及如何利用其相生相克的特性来炼制出更加强大的蛊虫。”
“是……”
晏琅应得有气无力。
从戚檀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一本书后，翻开第一页。
才看两行，眼皮开始打架。
五行，两眼一下闭上，又猛地睁开。
戚檀在一旁看得眉越挑眉越高。
直到晏琅两眼彻底闭上。
戚檀抬手扶额。
完啦，小师妹跟她一个毛病。
看书就眼皮打架。
要是这样，她怎么让大师兄输给她，她可是赌了一只幻秋蝉，这东西整个修仙界也就师兄能给她找出来了。
戚檀仰头望着屋顶，颇为欲哭无泪。
偏偏跟大师兄打了赌，她也不能去找师兄要晏琅不睡觉的丹药，师兄也绝对不会让她将这种东西用在小师妹身上。
戚檀此刻的内心笼罩了一层乌云，坐在桌前就这么看着晏琅。
只要睡够了，再睡不着，自然就可以醒着学习了。
对吧？应该……对吧？
晏琅不知道二师姐在自己睡着之后内心活动如此丰富。
睡着之后不久，她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选徒大会的乌衡山上，一名男子站在她面前，朝跪在地上的她伸出手。
“晏琅，跟我走吧，从今以后，你有家了。”
“家……”
晏琅喃喃一声，像是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在干什么，猛地一睁眼。
下意识扫看四周，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放在了一张摇椅上，看屋内陈设陌生，晏琅搭住扶手起身。
她走路无声，缓缓从屋内走出来。
屋外早已是黑夜，空中星辰闪烁，明月高悬。
晏琅看着外头的花圃，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戚檀的院子里。
而在她睡觉之前，戚檀拿了本书给她看。
她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怎么那么不谨慎，又怎么没坚持看下去。
她好像才看了几行。
字倒是记得清楚。
这么想着，晏琅朝白日戚檀带她过去的炼蛊室走去。
当走到屋门前，她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拼命抑制的痛苦低吟。
晏琅打算敲门的手一顿，眸光闪动。
屋内时不时的响起一句，听起来十分痛苦。
这个人是谁，晏琅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戚檀。
她应该看吗？
可她们才见一日。
戚檀会希望她看到吗？
晏琅皱起眉，内心纠结。
悬在半空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打算转身离去。
就在她脚下一转打算离开时，屋内传来戚檀的声音。
“小师妹，是你吗？”
晏琅停住动作，轻声应道：“是我。”
“进来吧，看到什么都别怕，师姐不是坏人。”戚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可晏琅还是听出来了她的声音发颤。
她没再犹豫，推门而入，衣物摩挲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晏琅望去的第一眼，入目是一条紫鳞蛇尾。
她诧异的往上看，就看见了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人的戚檀。
戚檀的脸色很苍白，额上挂着豆大的汗往下流，此刻尽力的拢住衣物。
见晏琅站在门口，她抬手招了招。
“过来，别怕。”
她的声音沙哑。
晏琅朝她走去，丝毫想象不到白日里那名活泼热情的女子，此刻竟会成了这样。
她走到了床边，戚檀半倚着床边的木架，伸手牵住她的手。
“是不是吓到了？”
晏琅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人身蛇尾，她从前只见过妖兽。
所以戚檀是妖兽吗？
“我不是妖兽，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在娘胎里的时就被下了毒，所以自出生起，每逢十五便会褪去一半的人身，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
戚檀自顾自的解释，却意外的回答了晏琅心中猜测。
晏琅张了张嘴，鉴于自己刚入修仙界不该懂太多，只得询问道：“师姐不是说大师兄有很多解毒丹吗？”
“是啊，那么多解毒丹，却解不开我的毒，真让人难过，改天让师尊去拐个炼丹师回来，非得把解药研制出来不可。”戚檀撇了撇嘴，说话时有气无力。
“师姐还有力气说笑呢，既然无解，总要先休息，我陪师姐吧，刚刚好可以看《蛊经》。”
“好啊，那你可别待会比我先睡着。”
晏琅被她说得脸一红。
这模样逗笑了虚弱的戚檀，她笑得胸膛微微起伏，不过实在虚弱难受，只能听晏琅说的先躺好休息。
晏琅到桌边拿了《蛊经》，坐在床边陪伴戚檀。
如戚檀预料的，睡够了，至少再看的时候能清醒一些。
晏琅心想着要照看她，便在脚下用血气凝聚而成一根长针，鞋面轻抵。
这是璇玑宗的让弟子保持清醒的方法。
晏琅没想到有一日最厌恶此招的她还能心甘情愿的自己用上。
但也不全是为戚檀，更因为她想尽快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