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简阿姨……”林霁予顿了顿话音，“她愿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你打官司。”
尽管这笔钱，迟绪也不需要，可这份心意，怎么说呢……
“我知道，我也信，”对于林霁予递来的茶杯，迟绪摆了摆手。
经过林霁予的频频打听外加询问，这几天科室唯一一间单人病房终于轮到迟绪了，讲话都方便了不少，一些敏感话题不用再压低声音， 夜里林霁予休息也算有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而且她存下来的这笔钱，不会给罗一冰，只会给我。”迟绪指了指自己，“所以你觉得她又没有那么无情。”
林霁予不吭声，但她的表情已经给了迟绪答案。
“过去很多年里，她娘家的长辈们骂她、训斥她的时候都是我顶在前面和他们对吵的，有时候是真丢脸啊，大庭广众，但没办法，我们俩是一起的，她的脸面就是我的，她被骂的头都不敢抬，我又会有什么好下场，结果她事后总以我的名义去道歉。”
而这一世，迟绪穿过来后，几年才会过去一次，过去时也就是吃个饭，他们训任他们训，训完过后双方气氛尴尬时她再出来当个和事佬，活和稀泥，过得比上一世舒坦太多。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他们家，离她远一些，霁予，人力有穷时，我无力去拖一个当藤蔓当得挺快乐的人出来，各自选择不同，强行以我的意志去让我妈跟罗家割裂，我会死，投入太多感情，期待太多，我也会死，我妈也不高兴，我知道你想告诉我，她没那么讨厌我，但她也没那么爱我。”
“只能说，冲她这么多年愿意给我生活费，从没想过把我丢到渔阳给爷爷奶奶，我会给她养老，我们彼此都在承担这个身份该尽的责任，多的就不要了。”
许久没有一口气说过那么长一段话，话音落下的刹那，倦意再度席卷而来，她轻轻勾住林霁予的手指，“上来一起睡会儿吧，好累。”
“我就在你边上，”林霁予依旧小心，“床太小，我会压到你。”
“你压的时候少了吗？”迟绪轻声笑着，“不会崩伤口的，来嘛姐姐。”
林霁予：……
能看出来，迟绪比之前好了不少，前些天连逗她的兴致都没有。
待她关上门，小心翼翼在病床上占了一片地方的时候，迟绪才歪了下脑袋，靠在林霁予的肩膀上，“鲫鱼宝宝，你听过病房play吗？”
林霁予：……
“你……你之前说过。”挤兑季何年的时候。
“我见过，”迟绪语气平平，声音小小，“半夜值班查房的时候，大爷的真是不把我们当人，五十岁了还这么有滋有味，恶心。”
林霁予瞳孔缩了一缩，“半夜……值班查房？”
迟绪什么时候需要值班查房么，据她所知，本科毕业之后她就一直是靠房租靠门店收入活的，没有上过班。
偶尔去卖卖菜就跟去体验生活似的。
“嗯，好累哦，科室人就那么几个，四天就有一个夜班，”迟绪的声音愈发低，“从手术台上下来还要补病程，收病人……”
林霁予偏了偏头，眼见迟绪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可她又想趁迟绪没有提防的时候知道更多的事，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你当时教训他们了吗？”
“那好尴尬，”迟绪试图去回忆那夜自己是怎么从尴尬里走出来的，奈何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困了。”
“迟医生？”林霁予轻声唤了唤。
迟绪却只是小小声嗯了下，再也没动静了。
也不知这一声“嗯”是应了林霁予的“迟医生”还是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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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迟绪就在长安府的家里养病，可林霁予一天到晚班也不上，抱着电脑跟她挨在一起，就……
“你是辞职了吗？”事发到现在都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除了高山过来替一替，好叫林霁予腾出时间回去洗澡外，林霁予就没离开过她。
“绪绪，和安收了我父亲的好处，他不会开我。”林霁予把手里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而且活我有在做，我有收入的。”
迟绪：……
至于迟绪这个案子，鉴于两个人都重伤，没一个人能起来的，目前还处在僵持状态，两个人都只能在一定范围里活动，不能出圈。
存储卡交上去的那一刻，整件事的性质就可以从互殴转成刑事案件，两个人又都伤成这样，更不是简单调解就能调解过去的，但显而易见，迟绪的胜算更大一些。
她热爱运动，有跟专业的教练学习防身术，喜欢解剖，去靳医蹭解剖课次次不落，连老师都夸她学得好，房间里的刀是她切水果留下的。
毕竟她喜欢吃橙子，习惯一边刷剧一边削橙子皮减压。
诸多巧合凑在一起，怎么都说得过去。
“罗一冰最近没找你么？”迟绪有些好奇，“就算在坐月子，她应该也会为了谢博文活动的。”
“找了，我拉黑她，她换了个号联系我，想让你松松口，我把她骂了一顿，新号也拉黑了。”关于罗一冰的话题，林霁予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对这人的厌恶已经在她的不要脸里达到了顶峰，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我说么，怎么最近总有陌生号的未接来电，一片红，你拒接的？”迟绪还以为是什么推销诈骗电话，哪怕ip地显示是靳城也没在意。
诈骗太多，没有备注的来电她已经很少接了。
“嗯，”林霁予没否认，“你在养伤，需要好好休息，她的电话没必要接，过段时间她也没时间来找你了。”
“让我来猜猜，你想等她产假结束开了她？”罗一冰那迟绪倒是不急，但她没想到，林霁予是实打实被人给气着了，“也行，反正你证据留够了吧？就她摸鱼的那些证据。”
这样的话，把人开了也没什么关系。
“留够了，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林霁予颔首，“绪绪，你放心，我会做的很干净。”
迟绪是很想大笑的，她习惯性捂住了肚子，收了好几次表情，对着林霁予直摆手，好久才缓过这阵笑意，“你怎么跟高山似的，往黑道发展了。”
什么叫——
“我会做得很干净”？？？
林霁予却握住了迟绪的手，一字一句：“因为这样，你会多信我一些，想你知道，我也可以成为选择之一，绪绪，我不会让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