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起身，恭谨地行了一礼。
“方老先生，晚生告退。”
方正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贤侄慢走，老夫静候佳音。”
林峰走出方府，夜色已深。
冷风拂过脸庞，让他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添了几分冷峻。
林峰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压抑在胸中的浊气这才散了些。
方正这老狐狸，果然是老奸巨猾，试探之意昭然若揭。
不过，他林峰也不是省油的灯！
……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京城。
方正起了个大早，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他命人备好笔墨纸砚，开始给他的门生故吏写信。
方正虽未入朝为官，却是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从六部尚书到地方县令，几乎都有他的人脉。
方正提笔蘸墨，笔走龙蛇，信中措辞严谨。
字里行间却暗藏锋芒，将王佥事贪赃枉法的罪证一一列举，并暗示他们该如何行事。
写完信，方正将其一一封好，唤来心腹管家，吩咐道：
“将这些信分别送到各位大人府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本人，切不可假手于人。”
管家接过信件，躬身应道：
“老爷放心，老奴明白。”
说罢，便领命而去，方正这才松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薄雾笼罩的京城，喃喃自语：
“王佥事啊王佥事，你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监察院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往日里热闹的茶水间，此刻鸦雀无声。
林峰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赵虎弓着身子站在一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峰的神色，大气都不敢出。
“都散播下去了？”
林峰漫不经心地说道。
“回大人，小的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整个监察院都在传王佥事贪污受贿的事。”
赵虎连忙回答，生怕慢了一步惹得林峰不快。
林峰眼底厉色一闪，嘴角上扬。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谣言这东西，最是杀人不见血。”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俯视着院内来来往往的官员。
这些人，平日里对王佥事阿谀奉承，现在却像躲瘟神一样避着他。
“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啊。”
林峰感叹道。
赵虎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林峰这番话，不仅仅是在感慨世态，更是对王佥事的警告。
“去查查王佥事这些年都跟谁来往密切，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对他溜须拍马，恨不得舔他脚趾缝的家伙。”
林峰眼神冰冷，语气森严。
“我要知道他们背后都藏着什么腌臜事。”
赵虎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道：
“大人是想……”
“我要让他们明白，跟着王佥事，就是一条不归路！”
林峰眼中闪过几分狠戾。
“等王佥事倒台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大人！”
赵虎领命而去，心中却暗自叫苦。
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那些官员哪个不是老奸巨猾之辈，想要查他们的底细，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赵虎带着手下四处奔波，明里暗里地调查着那些官员的底细。
这期间，各种流言蜚语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王佥事贪污了上百万两白银！”
“不止百万！我听说是千万！都够买下半个京城了！”
“啧啧啧，真是胆大包天！这王佥事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如此龌龊！”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府里养了上百个美貌姬妾，个个都是国色天香……”
类似的对话，在京城的各个角落上演着。
王佥事府邸，此刻却如同死一般寂静。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条冷清。
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家丁都没有。
王佥事坐在书房里，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
地上散落着几封信，正是方正写给他的门生故吏的信。
“方正！老匹夫！你这是要逼我鱼死网破！”
王佥事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双目赤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就被方正这老狐狸给揪住了尾巴？
那些脏银，那些秘密，他藏得比老鼠洞还隐蔽。
这老东西是怎么挖出来的？
令那些曾经对他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门生故吏，如今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妈的，这群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王佥事狠狠地啐了一口，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紫檀木椅。
椅子应声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怒火。
王佥事突然停住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林峰？
那天他明明让方正去弹劾林峰，结果这老小子屁都没放一个，反而掉过头来对付他。
难道……是林峰那小子把方正给策反了？
王佥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整个监察院，除了林峰那个小贱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方正这个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峰！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跟你没完！”
王佥事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大…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快说！”
王佥事不耐烦地吼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说…说大人您贪污了上千万两白银，还…还在府里养了上百个美貌姬妾……”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什么？！”
王佥事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溜须拍马，贪赃枉法，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清廉”名声啊！
如今，竟然成了泼在他身上的脏水！
真是……奇耻大辱！
王佥事踉跄着扶住桌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这…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