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欢呼依旧，忽然广播里传来女声，“接下来是一班路晓为一班跳高组的运动员们写的祝福。”
嗯，挺好，就是来晚了，前面念了那么多别的班的，轮到他们班时，还在场的只剩他和陈弋了。
“挺不错啊，学习狂魔！现学现卖。”霍立冲走过来的陈弋立起大拇指。
倍棒！
他心里鼓囊嚢地，就像一只充气气球，现在膨胀个不行。
陈弋没说话，只是撩了下霍立竖立来的头发，随后拍拍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去比赛区。
因为第二轮只剩一半的人了，比得快，去看台和肖成他们汇合时间有点赶。
“看来霍立的眼光还是不错滴，此人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力可抗三尺之剑，气质不凡，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霍立说着还冲陈弋公子鞠了鞠躬，眼尾的笑意浓到抹不开，化不尽。
陈弋淡淡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背的。”
靠，嘲笑他！
“见公子秀色可餐，故此有感而发。”霍立脑袋跟着步子一晃一晃的。
都说做人不能太高兴，不过他现在也无所谓了，就想像这样仰头晒晒太阳，牵着那个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就好。
这一轮下去，又倒了一大片，第三轮校方直接加到了一米六五，估计是想要加速比赛。
不出意外，他和陈弋又过去了。
没办法，这人打篮球的时候就跳得高，加上腿长的优势，愣是一点没学但天赋点满了，不过也可能有临场的幸运成分。
陈弋还没跳的时候他觉得悬了，跳过去之后又觉得意料之中。
场上除了体育班的几个体育生，理科的火种只剩霍立和陈弋，文科已经绝种了，可能是文理相应的关系，文科班的人都转而支持了理科火种，体育生那几个只有体育班的再喊。
能到这一轮霍立就已经佛系了，人家体育生天天练家子练出来的，就算天赋再高，也压不住人家体育生早上晚上搁操场上几十公里的跑，一下课往操场上看就能看到他们练起跳。
不过跳的时候还是沉稳了点，如果说前面他拿出了七分劲，是因为还算简单，那这次杠高一米七五就纯属挑战自己，要拿出百分百的劲。
不能过就不能过，能过就纯当耍帅了。
这次霍立用的还是背越式。
腿发力蹬的瞬间手臂奋力一摆制造个向上升的推力——
啪——
霍立落在绿色护垫上，回头望了眼落在地上的杠子。
陈弋过来扶了一把，“哪里痛吗？”
霍立摇摇头，嗨了声，说：“没事。”
陈弋眼神更深了些。
靠……
霍立促然一笑，往陈弋背上一拍蹦了起来。
“真没事，快快，你快去准备，我本来就不指望能过，我腿可没你长！”霍立故作嫉妒的语气小声吼。
假如他有这么长的腿说不定真能过，刚才看着也就差一点就过了。
霍立把陈弋推到了跳远区，前面还有几个人。
他上看台寻了下，最后坐到了肖成旁边，刚坐下，肖成就从身后掏出瓶易拉罐可乐递他面前。
“霍霍，可乐。”
“还有凉气儿？”霍立没注意直接拿的，手心被冰了一下，凝聚在瓶身的水珠从指缝里溜出来，他赶紧往地上一搁。
“是啊，冰爽凉快！刚才买的……放心！你跳的时候我就赶过来了。”
肖成又从身后拿出了个大袋子，里面冰红茶、绿茶甚至是娃哈哈都有几瓶，底下还填了层小饼干之类的口粮。
石小开见缝插针地当着肖成面从袋子里边扣出了包辣条，“来一根？”
霍立看着包装袋上面两个字产生了不合时宜的联想。
约吗。
……神马广告词。
石小开把长辣条伸过来时霍立拒绝了，肖成他们吃得津津有味霍立就有点发怵。
不约，谢谢。
他定了定神，目光悠远地朝跳高区扫去。
陈弋，秀色可餐者，可约。
跳高毕竟不看脸，拿脸刷卡没用。
但陈弋过了。
落在护垫的一瞬间霍立还是能听见喊破喉咙的尖叫，震得耳朵痛。
霍立好像看见天边远处爆出一朵朵的云霞，就像烟花一样。他舍不得闭眼缓缓，只是掏出耳机堵住耳朵，把陈弋整个人装进眼睛里。
此时广播里嗡嗡一阵，又响起了一段话，刚开始还能被嘈杂的庆祝给遮盖掉，但热闹随着烟花般消逝，喇叭里放大的声音也浮出水面，从欢腾的喜悦里悄悄溜出来。
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迷妹的写纸条，都是文绉绉的话，给陈弋各种吹捧了遍。
广播员是男声，或许是情感过于充沛，霍立心里吐槽这段话指不定广播员自己写的。
只是声音却总觉得熟悉。
他两三步下台阶，走路都要飞起来，他朝陈弋那边看，因为正对太阳而照的睁不开眼。
“可是——”
“你们所有人崇拜的，是个彻头彻底的gay，和他同桌一起——”
广播流出的声音短暂停滞一瞬，但也没那么安静，空气摩擦麦克风同样发出了呼呼呼的声音，闹得人心神不宁。
“哎！我就去上个厕所你怎么自己念了——”
“霍立——”
“霍立和陈弋是一对！”
没有征兆地冲破了隐匿的角落。
比起广播里的杂乱无章，操场上每一个看向这里的人，才是真正的无措、惊讶，即使晴空万里，巨大的轰隆声已经在耳膜敲打了千万遍，跳远处、看台处的无数视线仿佛都凝固了，黏在他们两个之间甩不开。
徘徊在耳朵里的只有嗡鸣，因为恐惧而挪不动的脚步，甚至右腿还在踏在地上没有踏实，天旋地转。
早该预料的事，只不过还在谁都沉浸在喜悦时爆发了。
早该知道如此，霍立突然发觉自己天真的搞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一脑子觉得喜欢的人同样喜欢着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所以，现在他才会不知所措到四肢僵硬，麻木地看向陈弋。
陈弋走过来，还是那副表情，只是拍着他的背说没事。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从每条缝隙穿进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