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勤政殿。
老皇帝正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
旁边站着一个老太监，正在事无巨细地，汇报着今日发生在京城内的大小事情。
提及昨夜长孙安逸夜会慕文平之事时，老皇帝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轻轻放下手中的奏折，端起茶盏微抿一口。
这两个老家伙竟然冰释前嫌，而且还私下秘密会面……
老皇帝面沉似水，随后沉声说道。
“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老太监立即回应道。
“上将军府邸守卫森严，再加上长孙丞相的护卫，暗探根本无法靠得太近，只知道他们在房间中密谈，至于他们所谈何事尚未查明。”
“陛下。”
“这两位大人的手下实力如何您是知道的，虽然不及大内侍卫，但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若非万不得已，暗探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老皇帝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老家伙，都可说是位极人臣，手底下豢养的高手肯定不会少，他们女儿的武婢就是佐证。”
“莫说是暗探，就算是武德司，也没办法接近他们。”
哼哼……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老皇帝冷冷一笑，感叹道。
文官以长孙安逸为首，武将以慕文平为首，这种态势已经持续多年，老皇帝也隐忍了许多年。
老皇帝原本想将枢密院和武德司，当做是对付长孙安逸和慕文平的一柄利剑，结果却只是起到了平衡的作用，并不能将这两个人的势力瓦解。
后来又想让太子与其中一家联姻，以此来达到拉拢一家打压一家的目的，不料当晚却又横生枝节。
“陛下。”
“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皇帝微微抬眸淡然道。
“你自幼便陪伴在朕左右，有话尽管直说。”
“遵旨。”
“依老奴之见，丞相与上将军密谈之事，很可能与西凉王有关。”
闻言。
老皇帝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你接着说。”
说话的同时，老皇帝起身，背着手在大殿内踱步。
“遵旨。”
“今日之事看似消息来源于枢密院，但老奴以为，应该是丞相大人与上将军合谋为之。”
“而目的则都是为了西凉王。”
老太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
“为了老六吗？”
老皇帝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哼！
“倘若这两人真的是为了老六，那朕就更容不下他们了。”
“老六生性懦弱，行事唯唯诺诺，江山社稷岂能交给这样的人？！”
“他们二人合谋辅佐老六争夺皇位，无非是想日后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到那时江山社稷必定朝不保夕！”
“朕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老皇帝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陛下。”
“也许西凉王并非表面上那般不堪。”
“哦？”
“你何出此言？”
老皇帝转过身挑眉看向老太监。
“陛下。”
“西凉王离京就藩那日，太子殿下私自扣下仪仗护卫，就连车夫也被四殿下扣下，只留下一辆庶民乘坐的马车。”
“竟有此事？！”
“当日为何不报？！”
老皇帝神色不悦的质问道。
就算老六再怎么不讨喜，可再怎么说也是六皇子，堂堂的大夏西凉王，该有的东西还是得有。
“老奴有罪。”
“罢了，你接着说。”
“是。”
老皇帝摆了摆手说道。
“据老奴所知，后来西凉王先是从四殿下那里拿走不少黄金，而后又用一对琉璃杯与四殿下交换了，七个昆仑奴、两个新罗婢、一个菩萨蛮，还有五百两黄金。”
“真的？”
“千真万确！”
听到老太监的话，老皇帝颇为震惊。
紧接着。
老太监又再次开口道。
“不仅如此。”
“当日抵达京城外送别亭后，丞相大人与上将军先是逼迫西凉王签下放妻书，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丞相大人与上将军不仅不再提放妻书之事，而且还都送给西凉王一些应用之物。”
“最后就连十几名武婢也都悉数还给了两位侧王妃。”
呵呵呵……
听完老太监的讲述之后，老皇帝轻笑出声，而老太监又继续说道。
“因此，老奴猜测，丞相大人与上将军，很可能已经不再反对这桩婚事。”
闻言。
老皇帝认同地点点头。
嗯……
“难怪这两个老家伙后来再也没提及退婚之事。”
“看来他们是另有想法啊。”
老太监再次开口。
“也正因如此，老奴这才有所猜测，西凉王并非表面上那般不堪。”
嗯……
“你的意思是说，老六一直在……藏拙？！”
“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朕倒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话落。
老皇帝凝眉皱目陷入到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
老皇帝终于收回思绪，转身重新坐回桌案前，一边拿起奏折继续批阅，一边头也不抬地开口问道。
“太子有何动向？”
老太监立即微微躬身回应道。
“今日退朝之后，太子殿下便与贾太傅一同返回东宫，直到日落之后贾太傅才离开。”
嗯……
“知道他们都了说些什么吗？”
“太子殿下与贾太傅商议事情前，东宫禁卫由贾太傅的心腹替换，因此未能探听到商议的内容。”
“如此说来，枢密院也该清查一下了。”
“陛下说的是。”
嗯……
“老四那边怎么样？”
“四殿下回府后，只有五殿下去过，并且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开。”
“呵呵呵……老五对老四倒是情深义重啊。”
老皇帝手中的笔停了一下，轻笑着说道，紧接着却又是一声哀叹。
唉……
“若是他们兄弟几个都能如此就好啦！”
“只可惜……”
老皇帝欲言又止抬眸看着窗外发呆。
见此情形。
老太监上前轻声劝慰。
“陛下。”
“夜已深了，该歇息了。”
闻言。
老皇帝摇摇头收回思绪，重新将目光集中到奏折上。
“对于镇北王私自募兵之事你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老奴不敢妄言。”
“讲！朕赦你无罪。”
呃……
“老奴以为，镇北王可能……可能确有谋反之心。”
话落。
老太监小心翼翼地看向老皇帝。
然而。
老皇帝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靖南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据暗探传回的密报中描述，靖南王整日沉迷于女色，对于政务军情从不过问。”
啪的一声。
老皇帝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桌案上。
“没有一个能让朕省心的。”
“老六现在走到何处？”
“虢县。”
“传令武德司，调派一队精兵暗中监视老六，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准插手任何事情。”
闻言。
老太监立即躬身回应。
“是！”
“老奴即刻去办。”
此时此刻。
唐宁还不知道。
这场夺位之争引起的巨大风暴，正在从京都城慢慢扩散至整个大夏。
谁也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场腥风血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