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说:“在服侍他这件事上，你已经不忠实了，你怎么还妄想得到他的工钱?”
基督徒说:“哦,魔王,我在什么地方对他不忠实呢?”
魔王说:“你在灰心沼里差点儿淹死的时候,你曾经懊悔当初不该出发,你应该等待你的君王给你解除背上的重负,可是你却尝试用错误的方法去摆脱它；你曾经沉湎在罪恶的睡眠中,并且因此丢了你的宝贝凭证；当你一见到狮子的时候,你差点儿掉头逃走；当你谈起旅途上所见所闻的事情时,你对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怀着虚娇的情绪。”
基督徒说:“这全都是实情，而且还有很多事你都没有讲到。不过我所侍奉和敬重的君王是慈悲的，他乐意宽恕人。再说,我是在你的国度里沾染上这些弱点的,我在那儿染上那些恶习,使我在它们的重压下呻吟,为此感到愧悔,后来又得到我的君王的宽恕。”
魔王听罢怒火冲天,说:“我和这个君王势不两立。我痛恨他本人、他的法律和他的子民。我此次出马就是为了让你尝尝历害。”
基督徒说:“魔王,你也小心着点儿,因为我是走在万邦之王的路上,神圣的路上,所以你最好当心你自己。”
那魔王叉开双脚横跨在整个路上,说:“在这种事上我一点儿也不含糊。你准备受死吧,因为我用地狱明府的名义赌咒,不准你向前再走一步,我就在这儿把你结果了。”说着便向基督徒的胸口投过来一支带火焰的投抢。但是基督徒手里拿着盾牌,挡住了它,因而脱了险。
此时基督徒也拔出他的利剑,因为他看准这该是他奋起战斗的时候了。魔王迅猛地进攻,投枪像冰雹般向他投来。尽管基督徒竭力闪避,他的头上、手上和脚上还是受了伤。他被迫退后了几步,魔王乘势步步紧逼,基督徒再一次壮起胆来,奋勇抵抗。这场猛烈的格斗持续了大半天,基督徒打得几乎筋疲力尽。谁都知道,由于身受创伤,基督徒的体力无疑越来越弱了。
这时魔王看准机会,开始逼近基督徒，跟他扭成一团,把他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这一下基督徒的剑从手里飞了出去。这时魔王说:“这下你可死定了。”说着便扑上去,几乎把基督徒压死,基督徒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没命了。但是,仿佛出于天意,正当魔王要给他最后的一击,把这好人结果掉的时候,基督徒一面敏捷地伸手抓起他的利剑,一面说:“我的仇敌啊,不要向我夸耀。我虽跌倒,却要起来[弥迦书7:8]。”说着便给敌人以致命的一击,这一剑使魔王像一个受到致命伤的人那样往后退去。基督徒见此情形,接连又刺一剑,说:“然而,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已经得胜有余了[罗马人书8:37]。”话音未落,魔王已倏地展开它的龙翅,逃之夭夭,基督徒再也看不见它了。
在这场格斗中,除非像我那样亲眼目击这一切经过,否则谁也想象不出魔王在搏斗中发出的那种怪叫和可怕的吼声,它说话的声音也像龙叫;也没有人能想象得出从基督徒心底里发出的那种叹息和呻吟。在他看到自己用双锋利剑把魔王刺伤以前,我始终没有看见他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刺伤了魔王之后他オ笑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天空。那真是我平生所看到的一场最可怕的格斗。这场恶斗结束之后,基督徒说:“我现在要向把我从狮子嘴里救出来的恩主致谢[提摩太后书4:17],要向帮我战胜魔王的恩主道谢。”
于是他开口说道一一
大魔王是这魔鬼的首领,
蓄意要断送我的生命,
这才派他全副装备来发难,
怒气冲天,面目狰狞,与我相交战。
有多福的米迦勒为我助阵,
圣剑一击将魔王杀得逃遁。
因此我要将他永远地赞扬,
感激和祝颂他的圣名,永志不忘。
这时候有一只手捧着一些生命树的叶子向他伸过来,他接过叶子,把它们敷在激战造成的创伤上,伤口立即座愈了。他在原地坐下来吃些面包,喝点儿酒,这些东西都是不久前人家送给他的。气力恢复之后,他把出鞘的圣剑拿在手里,重新上路了。他自语道:“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人。”但是他走过了整个山谷,没有碰到魔王再来侵犯。
走出这个山谷,又现出一个叫做死荫谷的山谷。基督徒必定要经过此地,因为到天国去的路就在它中间穿过。这山谷是个凄清冷落的所在。先知耶利米曾这样形容过它:“矿野、沙漠、有深坑之地,和干旱死荫、无人(除了基督徒)经过、无人居住之地[耶利米书2:6]。”
基督徒在这儿遭遇到的比刚才跟魔王的交锋更为严峻,你在下文中自会看到。
这时我在梦里看见,当基督徒走到死荫谷的边界时,有两个人向他走来。他们是那些从好地方回来报恶信的人的子孙[民数记13:31。他们正急急忙忙往回赶,基督徒对他们这样说——
基督徒问道:“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他们说:“回去!回去!我们也要你回去,如果你珍重性命和安全的话。”
基督徒问道:“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说:“什么事?我们先前就顺着你脚下的这条路走,一直走到再不敢向前的地方。说真的,我们险些回不来了,因为我们若是再向前走段路,我们就不会在这儿把消息报告你了。”
基督徒问:“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呢?”
他们说:“啊,我们差不多已经进到死荫谷了,幸亏我们无意中朝前一望,看见了将要遭遇的危险。”
基督徒问:“你们看见了什么?”
他们说:“看见什么?就看见那个山谷,里面一团漆黑,在那儿我们看见从深坑里出来的小鬼、妖怪和恶龙;我们听见从山谷里传来连续不断的号哭声和怪叫声,像是从一些戴着手铐脚镣，极度痛苦地囚在那儿的人们中发出来的[请篇107:10]。山谷的上空笼罩着令人胆寒的阴云，只有死亡老是在那上面展开它的翅膀。总之,那是个亳无秩序的大乱营,所有的一切都叫人毛骨悚然。”
于是基督徒说:“你们所说的,我还不能理解,但这儿正是通往我渴望的天堂的路。”
他们说:“就当它是你的路吧,我们可不要选择这条路。”说着他们就跟基督徒分手了。基督徒继续走他的路,手里仍旧握着剑,生怕自己会再受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