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许久，周声还是打开和季玥的聊天界面，上一次两人互发消息还停留在季玥祖奶奶醒来，通知季玥的那次。
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他变了，季玥也在变。
季玥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每天聊天不间断……甚至有一两个小时他没回消息，季玥都要闹闹小脾气。
六七年前大学时期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她，总是留着齐刘海长发，又乖又干净。
头发软软地披到肩上，眼睛里都是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热爱。
阳光下，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周声身后，像个小尾巴，不停地问：
“周声，这个数学公式怎么解啊？”
“周声，你看那片云像不像？”
“周声，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么好？”
就算有时候季玥的问题有些无厘头，周声还是会耐心低头讲解，或者是想个有趣的回答逗她开心。
眼里满是温柔与笑意，那时的他们，仿佛整个世界都围绕着彼此旋转，简单而美好。
“声子，这位同学是谁啊？”
直到霍笠远远地看到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打心眼里，周声不太愿意向他介绍季玥。
霍笠是全系公认的系草，而自己的脸上黑色胎记瞩目……对比起来自己的外貌甚至很吓人。
能得到季玥的温柔，他自私得不想再分给别人。
“嗯？周声，他是谁啊？”季玥却探出半个身子，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霍笠。
“额，玥玥，这是我朋友霍笠。”
“霍笠，这是我们学生会的学妹季玥。”
霍笠一把搂住周声的脖子：“朋友什么啊，都是兄弟，季学妹你好，我是咱们学校篮球队队长霍笠。”
他看着霍笠朝季玥大大方方伸出的手，心里怪不是滋味，说不上自己在患得患失什么。
……
站在霍笠的病床前，周声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媒介感受到季玥的温度。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快速敲下一行字：“玥玥，霍笠的病情有好转迹象……”
……
画面一转，季玥正坐在大学宿舍窗边，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热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偶尔飘过的云朵。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周声的消息，她随意点开消息。
季玥快步走进办公室，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厚厚的工作册，随口道：
“周声，怎么把我的值班时间安排到现在啦？”
工作册的封面已经微微卷曲，里面满满都是她清秀的圆圆小字。
她轻轻翻开，翻到自己今天的笔记页数。
“今天晚上我们去吃饭，所以把值班时间给你提前，这样你就有时间了。”周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笑得眯眯眼。
突然，有一封信从季玥的工作册掉出来，季玥疑惑：
“咦？这是什么？”
周声寻声看过去，那封信非常可疑，多半是情书之类！
他想也不想就说：“啊！这是我的，不小心忘在你那里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在季玥反应过来之前，周声就将情书处理掉。
他承认自己这么做非常自私，但是他不想把季玥分给其他人。
玥玥是他的。
“啊，周声你下次不要再忘了。”季玥毫不怀疑地将信封递过来，周声啧笑眯眯地收下。
“对啦，还有其他人吗？霍笠哥去不去呀？”季玥打开笔帽，埋头写着工作笔记。
“……”一阵沉默。
“嗯？”季玥抬头，见周声坐在原地发愣：“周声？”
周声笑笑：“他有事，今晚不去。”
“啊？”季玥一脸失望，捧起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他们三人的合照。
画面中，三人笑得灿烂，仿佛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从未远去。
照片里的霍笠还带着几分害羞，拘谨地把胳膊架在他们俩的肩膀上，左一个周声右一个季玥。
三个好朋友的合照。
“今天真的有点累诶，要不我们改天去吧，等霍笠哥不忙的时候。”
她把相册放回桌子上，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周声的心脏好像突然被小针刺了一下：“为……什么呀，我陪你不好吗？”
季玥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轻点着，她的眼神疲惫：“主要是霍笠哥比较会活跃气氛啦，他在的场子都比较热闹，下次再去吧，我今天事情有点多，很累。”
周声捏紧拳头，闭着眼低头许久，好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抉择。
……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周声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按下。
周声：玥玥，霍笠的病情出现转机，他醒来的概率大大增加，但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冀，总之，我会通知你。
周声：你开心吗？玥玥。
发送出消息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既有释然，也有隐隐的期待。
他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凝视着远方渐渐模糊的天际线，心中默默祈祷。
……
“声子，我靠我靠，中午好像东西吃太多了现在一直拉肚子。”霍笠痛苦地又拿了一卷手纸往厕所走。
“阿笠，马上就要到约定碰头时间了，怎么办？”周声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面露无奈。
“算了算了，今天我是去不了，你自己去吧。”霍笠忍痛挥挥手。
周声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几乎立刻答应：“好，那你自己等会儿吃点药，给你放桌子上了。”
学校大门口。
季玥看着周声形单影只地捧着花过来，她笑眯眯地接花：“这花是谁送的呀，我可要感谢一下。”
“啊……玥玥，花是我送的，阿笠吃坏肚子，这次去不了了，我陪你吧。”
周声明显地看到季玥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而后她还是提起兴致，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好，周声学长挑的花真好看，那今天就我们二人探险小队出发！探寻学校周边美食！”
周声试图用一层层厚厚的沙土埋住心里的自卑和不安全感。
可是越是用力掩埋，越是在意。
……
周声放下手机后，心情复杂地坐在床边，双手轻轻交叠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