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深不急不躁，持笔轻点桌面。
“还有其他问题吗？”
他抬眸，极具威势，四下逡巡。
提出问题几人皆眼神闪烁，要么望霍宏山，总之刻意回避男人目光。
霍砚深表情舒展，靠椅背，私下握紧明徽的手。
“阿徽，你来汇报。”
明徽狐疑望他。
男人点点文件，道：“吴秘书塞给你的文件，已经将所有问题策划以及应对方案全都写清，你来汇报。”
明徽敛眉，打开文件，果真是解决方案，条条框框清晰无比。
不得不说，她虽对霍砚深本人持偏见，但其工作经验与能力着实非同一般。
有时甚至令人惊讶他是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能料到会议发难内容。
“能汇报吗？”男人抚她手背，“难度太大？”
明徽抽出手，“我可以。”
她插优盘，连接投影仪，一板一眼汇报。
“诸位董事好，在本次事件发酵之前，霍总已前瞻性地指示霍氏公关部门密切关注网络舆论动态，并积极搜集相关证据。截至目前，我们已向数名谣言散布者发送了律师函，予以正式警告，并要求其公开道歉。”
“与此同时，公关部门将联合数位具有影响力的网络大V，共同引导网络舆论走向。我们计划在舆论热度达到一定程度后，由霍氏集团高层亲自出面进行澄清，以此将舆论推向高潮，进一步提升霍氏集团的品牌知名度，振奋股民信心，促进股价稳定与增长。”
“针对资金问题，霍总也早有应对。不久后，海外分公司将有大笔资金注入霍氏总部，弥补霍氏当前资金缺口，且剩余部分将会作为西郊项目的专用资金，各位董事不必忧心。”
“至于最后一项，海城项目是霍氏布局南方的重要锚点，已经交由薛总负责，具体事宜全由薛总决定……”
霍砚深神情松闲，目光注视明徽。
满室灰暗，唯有投影仪下的明徽熠熠闪亮。
她皮肤白，骨架小，带几分肉感。
普通的黑白套装穿在她身上，也别有一番风情，优雅干练。
尤其她神色严肃指屏幕时，表情生动，像院中玉兰树，春风摇摆中显现生机。
男人眯起眼，他记得明徽穿在身上套装是请奢派设计师亲自操刀，一套预算超五位数，追求优雅干练效果。
众人整日穿制服在他面前晃悠，他硬是看不出如何特殊。可如今，面前女人亭亭玉立，终让他看出奢品设计师独具匠心巧思。
明徽汇报完毕。
首先发难的几名董事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霍宏山。
后者面色黑沉阴暗，目光指向霍砚深。
“各位还有疑虑？”
霍砚深声音懒散，淡淡瞥过霍宏山，最终定在明徽身上。
“若还有疑虑，让明助理一一讲解清楚。”
鸦雀无声。
霍砚深给出计划方案面面俱到，三两句定下反击决策方案，任凭再吹毛求疵也找不出一分一毫的纰漏。
原本胸有成竹的众人变了脸色，青白不接中再说不出一句话。
求助、无奈，全望向霍宏山。
没人提问，明徽重新坐回男人身边。
霍砚深重新攥住她手，俯女人耳边呢喃。
“干得不错。”
明徽眉间显露几丝不耐，抽出手，却抽不动。
“霍总，注意分寸。”
“我和你无需分寸。”
明徽转头看他。
桃花眸灵动深沉，不惶恐，不重视，没有任何多余情绪，只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运筹帷幄。
她之前觉得他狂妄，如今看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只是在她心中，男人道德瑕疵掩盖一切，再大的光环也显得晦暗。
况且他见过真正的他——偏执、狂虐，是灌木丛下隐藏的蛇蝎，心肠也黑。
霍宏山眼中闪过暗芒，脸上表情变了几遭，终是稳住，笑盈盈睨他。
“方案不错。”
霍砚深笑意不达眼底，“多谢霍董夸奖。”
明徽余光笼罩众人，表情有喜有悲，偏向明显。
她收回目光。
第一回合，霍砚深胜。
会议进入下一环节，董事各自汇报工作情况，规划下一季度蓝图。
明徽心中却惴惴不安，总觉霍宏山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霍砚深。
此前霍宏山惨败，被霍砚深削去左膀右臂，又促使其成功复职。
如今霍砚深又轻易化解难题，霍宏山怎可能甘心，轻易放过他……
明徽眼神闪烁，望他。
霍宏山嘴角噙笑，一派祥和表情，实在诡异。
霍砚深挠她手心，“明助理，专心点。”
台上董事正在汇报工作，明徽抽出手，做会议记录。
“按照霍总意思，若海外资金能顺利注入，西郊项目则便无后顾之忧，可大展拳脚。”屏幕上放映一张施工图，“如今西郊项目已完成三分之一，最重要的西郊商场已完成，下一步进入招商阶段。只是，经环保案一遭，上面对环保要求更严格，派专人环保小组来监视污染情况，对施工造成些影响……”
“此事是我与省发改委沟通，允许环保小组进驻西郊项目。”霍砚深一锤定音，“还有异议吗？”
“没，没了……”
后者脸色灰败，急转直下的语调将所有不满吞入喉咙。
“西郊项目原本目的是与政府合作以绑定霍氏与政府关系并提高霍氏影响力，这个项目本就不以赚钱为目的。”男人敲桌面，“政府环保小组入驻，更能塑造霍氏正面形象。”
“况且，以后这个项目依旧是我负责。”
他目光逡巡一圈，“谁还有问题吗？”
众人垂头不语，不再多说。
会议过半，霍砚深如鱼得水，大半问题经他三两句点拨，迎刃而解。
霍宏山表情更难看。
他这个有名无实的董事会主席被彻底架空。
接近尾声时，会议席上李董忽然出门。
回来时气势汹汹，猛地撞开门。
众人目光齐聚他身上。
“李董，出什么事了？”
李董不语，只冷着脸，目光锐利如刃，掠过明徽。
女人微微蹙眉，心跳急促几分。
他将手机摔到桌上，“霍总，你为一个女人放弃工作，不顾大局，对霍氏造成严重影响——请问，以你这种态度，还有资格做霍氏总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