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鹿湘说着，看向夏瑶瑶。
才十一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竟然就遭受了那么多肮脏龌龊的事，就像当年的……
想到什么，她眼神逐渐变得阴沉，戾气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
夏瑶瑶从进来后就激动得四处寻找着什么。
突然见哥哥姐姐都瞅着她，她慌得连连摆手摇头：“不，不是我。”
她是一只业务能力差到极点的笨小鬼，除了哭，连穿墙都是误打误撞才会的，更别说制造鬼打墙了。
落在最后的夏军涛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稚嫩童音就怔住了。
他猛地抬头，那午夜梦回了无数次的身影冲进眼帘，刺得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瑶瑶！”
夏军涛跌跌撞撞地跑上去，跪在地上，颤抖着将夏瑶瑶死死抱进怀里。
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还能再见到他的女儿。
承载了一家人的性命，只因为还有未完成的事而独自在人世间游荡了十年的男人，痛哭出声：“瑶瑶，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啊瑶瑶……”
要是，要是他当年没有坚持报警，他的瑶瑶是不是就不会被村里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要是他没有傻逼地选择相信父母。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父母趁他不在，是怎样欺辱打骂他妻女的，他就是再苦再难也一定要把她们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日日夜夜被悔恨煎熬着，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睡。
“爸爸……”
夏瑶瑶嘴上说着恨爸爸，可在时隔十年再次被爸爸抱进怀里的那一刻，她也没有挣扎，而是委屈地大哭。
夏军涛像从前一样，竖着把她抱起来，让她脑袋埋在他肩头，轻抚着她的背：“不哭，瑶瑶不哭，爸爸在。”
【呜呜，这不是个惊悚节目吗，怎么还让人哭成狗了呢。】
【好感动啊，看得我也想我爸爸了，他就在外地打工，半年没回来了】
【棠棠说的没错，瑶瑶至少还有爸爸的爱，不像我……呵，连爸爸在哪个垃圾堆里都不知道。】
【荷花村以前是旅游度假村，应该不穷吧，需要他外出打工把女儿扔给吃人的爷奶？】
这个问题棠溪也想问。
她看夏军涛也不是不爱女儿，拉了拉林岁的衣袖。
林岁和她对视一眼：“你想问夏军涛为什么不回家？”
棠溪眼睛亮亮的，重重点头。
林岁：“这事说起来挺复杂的，咱们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林岁指尖捏着符纸，看看左右，最后再叮嘱一遍：“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是幻觉。”
说话间，她又瞟了眼还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夏军涛。
就他现在这种状态，是最容易被困在幻境里的。
不过想想这邪物和他的关系……
算了，用不着她操心，反正他死不了。
林岁想着，果断挥动符纸。
灵符无火自焚，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一眨眼，楼梯消失不见。
出现在林岁眼前的，是一条污水遍地，臭气熏天的小巷子。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衬衣，满脸疲惫的女人蹲在地上，奋力刷洗着一盆满是油污的碗盘。
“滋……滋啦……”
与此同时，《七个鬼故事》 的直播间在跳跃两下后，直接变成了雪花屏。
正紧张盯着屏幕看得起劲的网友们都愣了。
【咋回事？怎么花了？】
【声音也没了，什么鬼？】
【网管呢？网管在不在？】
【节目组不是很壕吗，咋还硬件跟不上捏？】
【听说这里有百万特效，请问这就是吗？】
盘踞在荷花塘边的工作人员也都乱成一团。
吴导黑着脸，对着对讲机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傻逼负责的设备，快他妈给老子修！修不好统统滚蛋！”
“在修了在修了……”
“导、导演，设备没问题啊。”
吴导一愣。
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屏不是物理问题，是邪祟同时制造了多个幻境，力量暴涨导致的磁场紊乱。”
吴导连他过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吓了一跳：“这么晚不睡您扮鬼呢？”
“我是你请来坐镇的，当然得盯着。”毛阳道长义正言辞。
迷迷糊糊犯困的小弟子一边点着脑袋一边嘟囔：“师父又撒谎，明明是看林前辈厉害，想偷师。”
吴导：“……”
毛阳：“……”他就说他早该把这臭小子一jio踹回茅山去！
……
林岁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养母的样子。
毕竟她没资格想她，也没资格念她。
可悲的是，有资格念她的人身躯还被另一个灵魂侵占。
即便如此，在看到那个女人的一瞬间，林岁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时候的养母也才三十来岁，鬓边却生出了许多白发，眼角也带着些许皱纹。
林岁有点不满地想，都是幻觉了，就不能让她像十八岁那样貌美如花吗？
忽然，女人身后的门被拉开，肥胖的老板气冲冲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丢在她头上。
“你到底会不会干活？洗个盘子都洗不好，客人都投诉了！”
女人赶紧站起来，不停地弯腰道歉：“对，对不起，我一定好好洗，好好洗……”
“哼，你这个月工资没有了，明天也不用来了！”
女人顿时吓白了脸，噗通一声跪在了一滩污水上：“老板，老板你行行好，不要辞退我，不要扣我工资，我女儿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哪，我求求你了老板！”
眼看女人不停地磕头，老板却不为所动，林岁一双手紧攥着。
她脸上是平静的，平静到近乎无情。
却突然下死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生疼。
幻觉。
都是幻觉。
养母已经投胎转世，她现在很好。
下一秒，小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墙皮剥落的狭小出租屋。
唯一不变的是幻境主人公，正一头冷汗，满脸焦急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恰在这时，出租屋的门从外面打开，醉醺醺的男人脚步踉跄。
女人立刻冲上去拽着他连声质问：“钱呢？我藏在床底下的钱呢？是不是被你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