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果然禁不起念叨。
昨天晚上黑瞎子才念叨完哑巴张，今儿个一大早，在雀阁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遇见了这个失踪人口。
“哑巴？”黑瞎子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一把搂住张起灵的肩膀，调侃道：“哟呵，您可算出现了，我还以为您丢了呢！”
张起灵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躲闪那只搭在肩膀上的手。
“我说哑巴，”黑瞎子依旧笑嘻嘻的，丝毫不在意张起灵的眼神，继续说道，“你一声不吭地消失这么久，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张起灵闻言一怔，眼神有些许迷茫，随即恢复平静，“我……”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黑瞎子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说，“你都不知道，七爷昨晚还念叨着你呢，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张起灵目光落在远处，神色淡然，仿佛黑瞎子的调侃与自己无关，“……我只是出去走走。”
“行行行，”黑瞎子撇撇嘴，也不追问，反正哑巴张不想说，追问也没用，于是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一消失就是好几天，下次可得说一声啊。”
“……嗯，知道了。”张起灵语气淡淡的，不紧不慢地说着，清冷的目光转向黑瞎子，像是在保证。
“哟，哑巴难得多说几个字啊，”黑瞎子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张起灵的态度，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看来是真知道错了。”
张起灵的黑眸微微眯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攀唇上眉，“下次不会了。”
“哈哈，”黑瞎子见张起灵答应，立马笑了起来，松开搂着他的手，语气贱兮兮的，“这还差不多，我还怕你这闷油瓶又一声不吭地玩失踪呢。”
张起灵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不会。留纸条了。”
“得嘞，”黑瞎子双手枕在脑后，扬起下巴，调侃道，“您这还留纸条了啊，我就说嘛，您哑巴张怎么可能这么没品，一声不吭就玩消失。”
见黑瞎子的脸上满是揶揄，张起灵的脸色却依旧毫无波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顺手。”
哑巴张话少黑瞎子都习惯了，他咧咧嘴，忍不住想逗逗哑巴张，“呦呵，哑巴，你这习惯还挺好啊，下次我也学学你，留个纸条，省得别人担心，您看咋样？”
“……随你。”张起灵瞥了一眼黑瞎子，神色未起波澜，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话。
“哈哈，”黑瞎子一听顿时双手一拍，随即凑近张起灵，一脸坏笑地说，“那我可就照做了啊，到时候七爷问起来，我就说这是跟您学的，您可别不认账啊！”
张起灵轻车熟路地在雀阁里走着，目光沉静，脚下的步伐平稳而坚定。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喧闹声此起彼伏，可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丝毫不受影响。
他语气波澜不惊道，“我不认。”
“嘿！”
黑瞎子一愣，连忙快步跟上去，继续逗他，“哑巴，你这人咋这样呢，咱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要是不认，我就……我就天天在你耳边念叨！”
他一边说，一边做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张起灵有些无奈地看了黑瞎子一眼，深知这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脚下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说道，“随你。”
雀阁的廊桥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道修长的影子。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而他们的身影却在这喧嚣中显得格外独特。
“哟，哑巴，”黑瞎子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嘴角上扬，高声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都学会纵容我了啊。”
“……无聊。”
张起灵人都已经消失在廊桥拐角，清冷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黑瞎子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啧”了一声。
然后对着拐角处的张起灵扬了扬下巴，提高音量，“我说哑巴，你说谁无聊呢？你给我站住，咱俩再聊聊！”
“砰！”
刚想追过去的黑瞎子和一个小孩撞到了一块。
那小孩跌倒在地，却不哭不闹，只是眼神急切地朝着张起灵离去的方向望去，生怕他跑不见了，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朝着张起灵追去。
黑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弄得有些懵，站稳身子后，看着小孩的背影喊道：“嘿，小家伙，跑慢点！”
可那小孩根本不理会，像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
黑瞎子挠挠头，雀阁可很少看见小孩子，赶忙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嘿，我说这谁家的小孩啊，怎么跑得这么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张起灵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那小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衣角，也不讲话。
张起灵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孩，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声音依旧清冷，“你是谁？”
黑瞎子三两步跑过来，站在张起灵旁边，打量着小孩，“对啊，小家伙，你是谁家的？看着眼生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乱跑，你家里人呢？”
小孩依旧不讲话，只是抓着张起灵的衣服，低着头看着脚尖。
“哟呵，”黑瞎子蹲下身来，和小孩保持平视，笑眯眯地说，“还挺有个性，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把你当成没人要的小可怜儿给捡走咯！”
小孩年纪约摸有个十岁，他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像是一团许久未曾梳理的杂草。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原本蓝色的校服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污渍，还有几处明显的撕裂口，随风飘动着。裤子的膝盖处磨破了，露出里面红肿的皮肤。
小孩听见黑瞎子的玩笑话，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抓着张起灵的衣角更紧了，半晌才开口，“我跟着这个哥哥一起回来的。”
张起灵听到小孩的话，若有所思，声音平静道，“我不认识你。”
黑瞎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随后用审视的眼光看向小孩，“那你是怎么跟着他回来的？总不能是自己一路跟过来的吧？”
小孩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黑瞎子，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我从坏人那里跑出来，看到这个哥哥，就一直跟着他。”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又开始泛红。
黑瞎子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嘿，别怕别怕，有我们在呢，没人能欺负你。”
说着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这是雀阁哪来的坏人，又看向小孩问：“你家在哪儿啊？”
“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