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外婆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杜尚霖冷着脸用帕子擦掉脸上狼狈的酒渍。
小叔站在一边，神色看上去很惶恐，好似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了。
与之相对的，就是宋崖词那张素净且面容平和的脸。
可宋崖词嘴里的话跟‘平和’两字却不沾边。
他又不是泥巴做的，这段时间吃了这么苦头，总该还回来一些。
反正杜尚霖脑子不正常，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他，还不如嚣张一些，直接还回去。
“怎么？你在凑过来之前不就应该猜到我不会对你有好脸色吗？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有些意外？”
出乎宋崖词的意料，杜尚霖的脸色竟然从凝重转为欢快。
也是，他脑子毕竟不正常，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真是让我意外，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胆子竟然比之前大了这么多，竟然敢当众让我出丑了……”
“嗯，那又如何。”
宋崖词跟杜尚霖对峙，他没有什么底气，背后也没有任何依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宋崖词反而能站出来。
“你现在就可以赶我走，把我赶到最边缘的星系，然后让我永远也不能回到中心星。或者再狠一些，直接让我消失。
你做得到，不是吗？我也没有办法逃避。与其继续用一些不痛不痒的手段捉弄我，这样做不是更能一劳永逸？”
宋崖词主动把收拾自己的计划呈给杜尚霖，杜尚霖反而不感兴趣了。
“谁说我要这么对你了？宋崖词，我只是有些讨厌你，但这也不代表，我要永远都看不到你。”
说着说着，杜尚霖忽然意识到，宋崖词对于自己而言可能是有些特殊的。
其他人，或者说除了宋崖词之外的所有人，杜尚霖都希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
唯独宋崖词，杜尚霖会认真回想他那些难堪的表情，以及跟自己说话时皱起的眉头，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再一次见到宋崖词。
今天出门时，杜尚霖挑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想到要穿什么衣服。
好在脑海里闪过初次见面时宋崖词穿的白色西装，而自己也鬼使神差地，换上了白色的西装……
可惜，今日的宋崖词穿的是深灰色西装，而自己的白色西装也被红酒弄脏了……
宋崖词弄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也引来了何云弈。
何云弈看着狼狈的杜尚霖，冷不丁笑了出来，“活该，自己去换一身衣服吧。”
杜尚霖当然不愿意走，可他受不了身上的脏污，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小叔也颤颤巍巍地跟着去了，应该是想要找机会好好道歉……
何云弈看着一脸冰冷的宋崖词，非但没有指责他，反而夸他，“做得不错。”
小叔不在，宋崖词也没有必要再跟何云弈维持表面的平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在跟何云弈错身时，还丢下三个字：“假惺惺。”
何云弈又算是什么东西？
不就是喜欢在自己面前假惺惺地装好人吗？
想起自己了帮一帮，想不起来干脆就指责自己的无能。
何云弈看着宋崖词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宋崖词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躲清静，当然，他也躲不了太久。
想找他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他。
眼前再一次出现杜尚霖时，宋崖词看着面前的酒杯，下意识就要端起来泼到杜尚霖脸上。
可杜尚霖这一次反应很快，在宋崖词动手前，摁下了杯子。
“同一个套路就不要用两次了，我还没有这么蠢，不是每一次都会——”
杜尚霖的话忽然顿住了。
的确，宋崖词的右手被控制住了，可他的左手没有，一杯香槟又泼到杜尚霖头上。
杜尚霖：“……”
照理说，任谁被这么对待都会生气，更不用说本来就脾气不好的杜尚霖了。
可杜尚霖偏偏没有生气，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到宋崖词身边。
“很意外吧？这是我最喜欢的香槟，被它弄脏，不算是讨厌的事。
而且我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不会显脏的。”
宋崖词没有听杜尚霖的解释，他还想拿桌子上的酒，可杜尚霖挥了挥手，侍者就将桌子上的酒全部拿走了。
“你朝我洒了两次火，应该累了吧？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两句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宋崖词想要站起来，却被杜尚霖拉住衣角。
“坐下吧，我的保镖也在，你走不掉。”
宋崖词看了看周围的两个黑西装，最终还是坐下了。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呵，看来你很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我正好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杜尚霖的确脑子不正常。
这是宋崖词唯一确定的事情。
见宋崖词闷声不吭，杜尚霖只好开口：“你来这个宴会，可你知不知道这个宴会为何举办？你小叔应该没有告诉你吧？这是个很有趣的事情呢。”
“有趣？”
“是啊，今天是何云弈跟他的弟弟何云峰的生日宴。是不是看不出什么生日氛围？
何家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何云弈不喜欢，何云峰也不会喜欢。说起何云峰，你应该还没见过他吧？
跟何云弈一样，何云峰也认识你哥哥，而且，何云峰跟你哥哥一起失踪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过后，何云峰就变成了一个废物，知道吗？在何家这样的大家族，如果成为连精神力都没有、甚至站不起来的废物会有什么后果？”
宋崖词刚开始没有仔细听杜尚霖的话，直到杜尚霖提起哥哥的事情。
何云峰也认识哥哥？而且还跟哥哥一起失踪过一段时间？
“当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何家不允许他就这么消沉下去，让人笑话，可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再让何云峰这个废物出现在人前……
何云峰就只能变成阴沟里的蛆虫，躲在暗处观察人。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帮你，毕竟，何云弈会带你进入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