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再次醒来，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周围死寂一片，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黑暗的空间似乎被什么撕裂了一般，一道细小的光线从裂缝中挤了进来。
随着光线的扩大，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苍白得如同白纸的小脸在微光的映射下越发惨淡。
姜翎低头，恍然发现自己胸口原本灼烧般的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
她未细想，便瞥见小家伙纤细的手掌上散发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光辉，那光辉如同萤火，却充满了某种温暖的力量，似乎驱散了她心头的恐惧与疼痛。
姜翎一怔，心中猛然了然：这都是以若的力量。
然而，还没等彻底平复心情，外头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
那声音夹杂着急促和愤怒，“快打死那个怪物！瞄准翅膀！姜翎就在里面！”
话音未落，又是一连串枪声，震得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抖。
姜翎的身体不由一紧，四周的亮光似乎更加逼仄。
而此时的云以若用那柔韧却充满力量的尾巴紧紧地将姜翎裹住，仿佛一条保护伞，将姐姐隔开。
而在尾巴之外，她那洁白无瑕的翅膀张开，将两人笼罩其中。
然而，外面的人却不肯放过。
霰弹枪一声接着一声，毫不留情地朝翅膀射去。
每一颗弹丸都精准地穿透了云以若的羽翼，炸出一朵朵白色的羽毛，如烟花般四散，飘洒在这昏暗的空间里。
羽毛落地时微微颤动，带着一种无声的哀伤。
每开一枪，云以若的身体都会因冲击微微一颤，但她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只是将翅膀撑得更加宽大，将姐姐保护得更加严密。
然而，那些子弹并不仅仅停留在翅膀上。穿透的霰弹打在云以若的尾巴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尾巴上已经布满了弹孔，鲜血顺着雪白的鳞片滴落，溅在地面上，宛如盛开的血色花朵。
然而，却丝毫没有松开对姐姐的保护，反而愈发将尾巴收紧，将自己的身体当作最后的屏障，阻挡一切外来的伤害。
姜翎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
双眼充满了泪水，但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必须想办法逃离这场杀戮，否则，她和以若都会葬身这里。
而此时，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刺耳的怒吼和咒骂：“这怪物怎么还没死！快！集中火力，别让它撑住了！”
声音越发急促，甚至夹杂着不耐与惊恐。姜翎敏锐地察觉到，外头的人似乎也已经开始有些慌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透过以若的翅膀寻找破局的机会。
就在这时，云以若转过头来，那双眼眸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下一刻，她的翅膀猛地一挥，羽毛如漫天飞雪般洒向四周。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光芒四射的屏障！
那屏障散发着炽热的光辉，将外头的子弹悉数挡住，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将靠近的敌人震退。
姜翎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
然而，云以若的脸色却越发苍白，那屏障虽然强大，却显然消耗着她的力量。
姜翎心中一紧，几乎能感受到以若身体的颤抖，那种强忍着痛苦却依然咬牙坚持的模样让她难以平静。
“以若！”
姜翎低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焦急，“别再硬撑了！你不能——”
云以若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姐姐别怕……我能保护你……哪怕只有一瞬间……”
姜翎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滑落。
抬起头，透过那层光芒屏障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看到左侧不远处的墙角，有一个快要被炸开的通风口。
那通风口不大，但足够两人勉强爬出去。
“以若，我们得走！”
姜翎压低声音说道，指了指通风口的方向。
“你还能撑住吗？再坚持一下，我们从那里离开！”
云以若看了一眼通风口，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疲惫却无法掩饰。
深吸一口气，翅膀再度挥动，屏障的光芒瞬间大盛，竟形成了一道强劲的冲击波，朝四周扩散开来！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外头那些试图靠近的敌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有些人甚至直接摔倒在地，手中的武器也被震飞。
屏障的光芒虽然稍稍暗淡了一些，但却为她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快走！”云以若低声催促道，尾巴轻轻一甩，将姐姐托了起来，推向通风口的方向。
姜翎迅速反应过来，半跪在地上，用手指抠住了锈迹斑斑的通风口边缘，用力一拽，将那块铁网生生掰开。
冰冷的锈渣刺得她手掌生疼，顾不上这些，回头看向云以若。
“你先进去！”姜翎坚定地说道。
“姐姐，你先！”
云以若摇头，坚持说道。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僵持中，外面的敌人似乎回过神来，再度开始组织进攻。
一道刺耳的枪声划破空气，一颗子弹竟穿透了屏障的边缘，击中了云以若的肩膀！
“啊——！”云以若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鲜血从伤口涌出。
姜翎眼眶瞬间湿润，强忍住内心的怒火与痛苦。
猛地抓住云以若的手，“听我的，快进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云以若咬紧牙关，终于没有再争执，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进了通风口。
而姜翎紧随其后，迅速钻了进去。
就在她们爬进去的瞬间，光芒屏障再也无法支撑，彻底消散。
“他们在通风口！快追！”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姜翎心跳加快，但她依旧冷静地拉着云以若快速向前爬。
通风管道狭窄而阴冷，每一寸前进都伴随着金属的刺耳摩擦声。
然而，姜翎无暇顾及这些，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带以若活着离开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了微弱的风声。
姜翎心中一喜，连忙加快了速度。她用尽全力一脚踹开了通风口的出口，外头的冷风夹杂着夜晚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两人艰难地从通风口钻了出来。姜翎抬头一看，外头是一片废弃的工地，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点缀着黑夜。
“以若，坚持住！我们快到了……”姜翎用力抱住虚弱不堪的云以若，声音里充满了哽咽。
然而，云以若却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地说道，“姐姐，我没事……”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得冰冷，洁白的翅膀缓缓收拢。
如同花瓣一般蜷缩起来，最后竟化作了一缕光芒，悄然消失在姜翎的怀里。
“以若！”姜翎大声呼喊，但回应她的只有夜风的低语。
姜翎抱着空空的双臂，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滚落。
跪在地上，心如刀割，脑海中回荡着以若那最后一抹微笑。
“姐姐，活下去……”
这是云以若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