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晓和陆远都喝了酒，司机早就等在了楼下。
几人坐上车，朝着步行街开去。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当跨年的钟声响起，世纪之光高塔将在未来的日子里照亮每一晚天海市的黑暗。
影院门口的大屏幕上转播着春节晚会。
随着主持人介绍完毕，欢快的歌声响彻整个步行街。
步行街两旁的大树，缠绕着七色的彩灯挂着大红的灯笼。
就连在步行街游玩的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
“小丫，跟紧了。”
耳边传来陆叔叔的温柔提醒，小丫抬起胳膊，牵住了陆远的手。
嘉乐还在四处张望。
可看见自己的跟屁虫变成了别人的跟屁虫，眼底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是把小丫当成亲妹妹的。
可自己就这两年住校，和小丫在一起玩的时间少了，她就转身和别人好了？
嘉乐叉着腰，快步向前。
在小丫身后喊道：“小丫妹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丫疑惑地转过身子，松开陆远的手。
看着小丫走到自己身边，嘉乐小声嘟囔道：“小丫妹妹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凶你。”
“嘉乐哥哥，我没生气啊。本来就是他们大人做的不对，姨姨还不让我说。”
“小丫，咱俩是不是天下第一好？”
小丫抬着脑袋，看着比姨姨高上一截的嘉乐哥哥。
笑着回应道：“嘉乐哥哥最好了。”
“那他也好吗？”
嘉乐扬起下巴，指着陆远。
小丫不明所以。
“陆叔叔也很好啊。”
“那我俩比谁最好？”
小丫思考的片刻。
“陆叔叔说话很温柔，你的声音像鸭子。”
嘉乐气哼哼的说道：“刘小丫，你别忘了，我是你嘉乐哥哥！”
“嘉乐哥哥，你今天很奇怪。”
小丫不清楚嘉乐今天在生气什么。
“你是我的跟屁虫，不是他的！你还像以前一样扯我衣服！”
“因为我没扯你衣服，所以你不开心了？”
“对！”
小丫无奈的笑道：“那我就扯你衣服好了呀，干嘛要不开心呢。”
袖子重新被小丫扯住，看着跟屁虫回到自己身边，嘉乐脸上挂上大大的笑容。
随着午夜的钟声响起，陆远按下按钮。
耀眼的灯光一半落在天空，一半落在地下。
虽然春花两年前看过，可这世纪之光再次出现，还是颇为震撼。
耀祖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前还放着一个碗。
义眼在被拐卖之后就被扣走了，耀祖左眼皮耷拉着，几乎和眼睑重合。
他努力地睁着没被炸伤的右眼，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光芒。
被拐的这几年，吃了不少的苦。
他早就忘记了家的模样，也忘记了父亲的样子，只是母亲的样子还隐约刻在脑海里。
“看什么看，现在人多，赶紧要饭！”
身前的破碗被踢了一脚，耳边传来黄毛不耐烦的催促声。
也多亏这个半瞎子出现，不然过了年还弄不到人，黄毛就被抓去换钱了。
世纪之光高塔不仅仅是一个塔，它是集观光餐饮娱乐为一身的高塔。
高塔的入口早就排好了长龙。
下面两层免费观光，坐上直冲云霄的观光电梯向上，就是要收费的了。
“小丫妹妹，你在看什么？”
小丫怕嘉乐再耍性子，一直扯着他的袖子没松手。
小丫走着走着，停下了步子。
她望着人群之中那个坐在地上的小乞丐。
“刘嘉乐，你在干什么，赶紧领着小丫过来啊！”
三叔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走了小丫！”
嘉乐一扯胳膊，小丫回过神来。
“不是，凭什么咱们排队，他们就能直接进去啊！”
望着春花这一大群人进入，后面排队的人怨声载道。
倒是有眼尖的，大声解释着：“你们没看见那老头和那个年轻的吗，那可是长空集团的董事长和陆总！”
抱怨的人闭上嘴巴。
毕竟这塔就是长空集团出资建造的。
众人刚吃过饭出来，就没在空中餐厅停留，直接到了空中三百米的观景台上。
这里很高，似乎能把整个天海市尽收眼底。
就连曾经天海市最高的标志性建筑，那个大大的摩天轮都俯视脚下。
郑晓尴尬的靠在老爷子旁边，想着老爷子在酒桌上夸自己的话。
他扯着嘴角，轻声说道：“老爷子，谢谢你在春花家人面前给我面子。”
“你这个别扭的小子，果然只有在求我的时候才会管我叫爸。”
郑晓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自己托孤的那一次。
“这些年我让你操了不少的心，你很讨厌我吧。”
郑晓心里忐忑。
他又何尝没活在十几岁时母亲去世，父亲抛弃他的那一年。
“你知道不管我多大岁数，都有不少女人想要爬上董事长夫人的位置。”
“那你还不趁着自己还能生，再娶一个。”
“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只有一个儿子。我知道春花在你心里的位置，就像你妈在我心里的位置一样。你混球了那么多年，你以为谁一直在你身后擦屁股。”
老爷子戒酒多少年了，今天儿子陪在自己身边，多少喝了点。
父子俩平时的执拗，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变得柔软。
自从把郑晓扔到他外婆家里之后，他们父子俩就再也没有敞开心扉了对过一次话了。
“我知道，所以有时我就故意的作，看你管不管我。”
郑晓脸上笑着，眼眶红着。
“郑晓，爸爸老了，给你兜底也兜不了多少年了。好在你现在已经迷途知返。”
“可是已经晚了呀，在我最需要教育的那些年，你把我扔给了我外婆，我这辈子注定只是个普通人。”
“你妈很聪明，很善良，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臭小子，你不会差的。就算你这辈子当个普通人又怎么了，爸爸我给你创建的商业帝国，就算等我老了，你不能接手。爸爸积攒的财富也够你好好活完这辈子了。”
郑晓不停的眨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
“小陆那小子纯厚善良，还有极高的天赋，这些年没少跟着我给你擦屁股。臭小子，就算哪天我没了，小陆也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郑晓低声呢喃道：“你会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的手搭在郑晓的肩膀上。
“臭小子，你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你也可以永远躲在我和小陆的羽翼之下。因为你有的选择，所以没关系的。我争取长命百岁，庇护你一辈子。”
“姨姨，你说小孩子被拐了之后，会在街上流浪吗？”
春花看着小丫，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我好像看见耀祖了……”
春花愣了一下。
小丫说的是她叔叔家的那个被拐了三年的孩子。
“姨姨，我刚才看见他坐在地上挺可怜的，我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耀祖。”
叔叔和婶子对她的坏，小丫可都记得。
可耀祖毕竟是她的弟弟，除了特别小的时候把她当马骑，小丫不记得耀祖对她有多坏。
春花看向郑晓，郑晓也恰巧望向这里。
眼神触碰了一下，郑晓走了过来。
春花望着这父子俩微红的眼眶，不知道他俩刚才是在低声和解，还是低声吵了一架。
“怎么了，小嫂子？”
春花指着电梯，又指了指下面。
“行，我领着你下去。小陆，你们先在这里看着，我先领着春花下去了！”
见小丫上了电梯，嘉乐也蹿了过去。
口口声声说小丫是跟屁虫，现在也不知道谁是谁的跟屁虫。
下面的队伍依旧排的长长的。
小丫牵着春花，朝着刚才看见乞丐的方向走去。
可走到大概位置，早就看不见人了。
角落之中，黄毛盯着耀祖，不耐烦的嘟囔道：“也不知道这群是咋的了，大过年的也没几个给钱的！你都成这逼样了，你得哭，你得卖惨啊！要是再要不到钱，咱俩都得被虎哥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