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渡过来已经有好些年了，那时候禁止法令还没颁布。
而妻子也是在这边认识的，他妻子本来是卖到这里来的猪花。
按理说最后会因为从事那行当直接干到死。
不过自己运气不错，跟了个好老大。
自己因为一些事立了功，所以老大当初就询问他有什么心愿。
他当时就说想要个婆娘给他们家里留个后。
为此老大还骂他没出息。
还让他任意在老大的地盘上挑，只要出身不是太好的，老大都会出面去谈。
但他就相中了当时正在档口里的妻子，老大当时还挺诧异的。
还劝了他几句，因为这种并非良家，而且从事这一行这么久，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病。
他老大本来想要给他寻一门好人家的亲事。
不过陈子明执意如此最终老大也只能认可。
好在最后两口子还算是幸福美满，老大也是体谅他，让他不用去当马仔了。
而是给了安排他一个劳工的工作，哦不，甚至可以说是一伙劳工的小头目。
他妻子也不用去场子里接客，而是被老大介绍去了地盘里的一家杂货铺工作。
前些年他家也是生了个大胖小子。
陈子明一直想要家里出个读书人，就跟以前的秀才一样。
就是宁可省吃俭用，也请了地盘上的一个老秀才担任自家孩子的私塾先生。
这种老秀才在唐人街有一些，大多都是想要过来发财的，也有人想要过来科举做人家美洲的官。
结果过来之后，这才发现原来美洲压根就用不上他，
一些能吃苦耐劳的去做了劳工，一部分则是只能做一些小活，勉强糊口。
听到陈子明让孩子跟一个私塾先生读书，老大还骂他来着。
说前朝都没了，现在又是在人家美洲，读书？读书有个屁用，还不如学着干活，以后跟着他这个老大混。
对此陈子明还是坚持己见。
将孩子摇晃醒来，随便吃了几口这儿的那种干巴面包，又给孩子热了个鸡蛋，这才带着孩子走出房间。
行走在散发着淡淡臭味的街道上，远处偶尔能看到一些尤太商人在贩卖一些气球以及一些小玩意。
外面的鬼佬一般都不喜欢来唐人街，但唯独尤太人除外。
这群人似乎眼睛里只有钱，有钱赚的地方，就有他们。
就是他们卖的东西太贵了，好几次家里娃娃想要买那些小玩意，但都被他给阻止了。
忽的他走着走着就顿住了。
因为就在不远处，自家老大的一家店铺门口竟然站着几十个小孩。
一个帮里的弟兄则是跟这些小孩子训话。
“哈喽哥，这是干什么呢？”
陈子明和正在训话的兄弟打了声招呼，有些狐疑的指了指这些小孩子。
哈喽哥，原名是林东。
因为这小子总喜欢见面学鬼佬们哈喽，哈喽的，久而久之说话都喜欢加个哈喽，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哈喽哥。
“是明哥啊，哈喽啊，这没什么，就是老大给咱们地盘上的小孩子搞了一门工作。
你家小娃娃也能干，要不试试？”
“工作？孩子能做的工作？”
陈子明有些狐疑，指了指自己孩子，
“我家这娃娃这才多大，五岁，五岁能干啥？”
“哈喽，这五岁怎么了？没瞧见，这儿四岁的都有。
要不要试试？一天卖力一点能够赚二十美分呢。”
哈喽哥笑呵呵解释道。
这让陈子明有些诧异。
“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一天就能赚二十美分，哈喽哥你确定没有骗我？”
“哈喽啊，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这可是老大亲口说的。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赚到二十美分。
一些手脚麻溜的，一天能赚到二十美分。
不过最低只要不是残疾，一天赚个五美分绝对不是问题。”
哈喽哥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
这让陈子明更加好奇了。
“哈喽哥，这到底是干啥能赚这么多？”
“很简单的啦，就是让这些小鬼去捡地上的烟头，一百个一美分，一千个就是十美分。
每天能捡到两千个，那二十美分不就赚到了？”
“烟头？”
陈子明挠挠头，“这玩意捡来干啥？”
“哈喽啊，这我就不清楚了。”哈喽哥耸耸肩。
他哪里晓得，反正老大是这么交代的，他就这么干。
“哈喽啊，你到底让不让你家小娃娃干？想要干到时候有空捡到烟头过来换钱就行。
到时候按数量来算，等熟悉之后我们这儿就会斤两来算。
总之不会让这些小鬼吃亏的，毕竟都是咱们地盘上弟兄们的小子，就算在吃亏也不能让自家人吃亏不是？”
“嗯，这倒也是。”
陈子明点点头，感觉对方说的挺在理，就是不明白这烟头能有啥用。
又和哈喽哥聊几句，他这才带着孩子走远。
虽然能赚钱不假，他还是决定先让孩子读书，至于捡垃圾等放学之后再去捡也不迟。
他可不想让自家孩子成为那些孩子一样，没文化。
在他看来不能科举咋了，只要读了书，总比他这苦哈哈做苦力来钱快。
将孩子送到老秀才家里，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读书了，都是附近送过来的。
只不过在目前这种读书无用论的环境下，舍得让孩子读书的，大多都是有眼界亦或者舍得花钱的。
做完这些，陈子明就跟着一群劳工来到了码头的劳工广场。
等他过来时这里已经聚集着一大群人。
只不过在这儿待了片刻，他就发现不对劲。
“咦！这马上就要鬼佬过来招工了，怎么人都跑哪去了？”
陈子明有些诧异，这还真是稀奇事。
应该说今天碰到的稀奇事还真挺多。
就见一旁的老吕，这是一个满嘴黄牙的老头，是个老苦力了。
他笑了笑，咧出一嘴大黄牙，指了指远处。
“明哥，他们都去那儿呢！”
“今天招工换地方了？”陈子明还以为是地点变更。
但老吕摇摇头，“不是！听说是咱们老大琢磨出赚钱的新营生，好像是叫什么摸摸乐？”
“哈？”
闻言陈子明一愣，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一些男人都懂的东西。
但转念一想，不至于啊。
唐人街这儿这种事情想玩还不是随便玩，眼下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吧？
“那是啥？”
“嘿，能赚钱的！听说只要花费一美分，就能去摸一次，只要摸到特定纸条，那就会给你十倍乃至百倍千倍的奖励。
刚刚那谁，老赵不就摸到了一个翻十倍的纸条吗？
一美分直接赚了十美分。
听说最多的一美分中了二十刀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