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双方只是展开了气势，哪怕隔着阵法，也让叶沫隐隐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稍稍退了两步，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仙门大会的比试做的很人性化，武试分了百岁以内和百岁以外的两个层次。
而届时的丹师比试，则又根据不同品阶的人出试题。
总之，不会遇到水平差距太大的对手，也因此，叶沫还是比较期待，自己能在丹师比试中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
而擂台上，在叶沫短暂愣神期间，就已经迅速交锋数次。
灵力的光芒和武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扶夜出手凌厉，对手的反应也很快，只是这么一会，台下就传出阵阵惊呼。
“扶夜的招式似乎比以往更厉害了。”
“对，此前他总是喜欢先试探对手，循序渐进，有了确切的把握后再找机会一击结束战斗，这次却一开始就十分厉害。”
“是在练习新的战术吗？”
“说是练习未免太狂妄了，不过想来也是改变了战术，想看着效果。”
台上的交锋十分激烈，扶夜的对手被动防守，因为扶夜的压制力太强，所以也显得防守一方也十分厉害。
甚至还能找到机会进行反击，可惜扶夜的节奏一直没有被打断。
叶沫除了看着台上的比试，被其中的精妙吸引之外，也一直在听着旁边路人的分析。
“昭天宗的后续有些乏力，显然跟不上了。”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据说扶夜已经进阶金丹中期了，定然是比以往更强大的。”
“虽说按照比试的时间来说，如今只能算开始，但扶夜能保持这么猛烈的攻击到如今，甚至速度和力道都有所增加，这等实力，也十分恐怖。”
“依你们看，昭天宗那人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一刻钟。”
听着其他人的话，叶沫才将目光放到那个昭天宗的人身上。
其实这个人叶沫是有印象的，只是印象不深，想不起名字。
印象中这人也算昭天宗的天骄，也是顶级天才这一列的，防守和反击的动作也十分漂亮，最起码是如今叶沫完全无法做出的漂亮。
可即使如此，这个人在面对扶夜时，看上去也是如此勉强，如此难以应对。
之后的比试中，面对巨大的压力，那个人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甚至找机会来了个极为漂亮的反击。
差点乱了扶夜的节奏。
只是很快的，随着他的反击，扶夜的动作也越发凌厉，很快又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力量，将其完全镇压。
在对手撑着地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的时候，扶夜还是和往常一样，走近，对他伸出了手。
表情似乎和缓了些，带着真诚，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在尽了全力还是输掉比试，内心十分挫败时，却得到这样的话语，那人扶住扶夜的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扶夜。
“我会不断变强的。”
这应该是个很让人感受到温暖和激励的画面，叶沫却从方才的比试中走出来之后，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想法却是。
好经典的台词。
扶夜很快从擂台上下来，和之前一样走向叶沫。
“方才在台上看到你，我很高兴。”
叶沫眨了眨眼，下意识抿唇，虽然说要保持距离，但太过明显终究是不好，她便对扶夜笑笑，视线转向别处。
“既然是师兄的比试，我当然要看看啦，方才很厉害。”
她想了想，没忍住问：“师兄真的觉得，方才那个人，是值得尊重的对手吗？”
“嗯？”扶夜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师兄比他厉害许多，真打败他时，好像也没废上多少力气，实力差距悬殊，真的会觉得对方值得尊重吗？”
扶夜没想到叶沫居然能看出自己赢的很轻松这一事实。
而这个问题，似乎别有深意。
想到自己掉了的好感，和叶沫一直以来都十分敏锐的感觉，扶夜微微垂眸。
“按照常理来说，只要对手尽了全力，不退缩不畏惧，那便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我却对这些事物，其实没什么感触，只是觉得，这时候这样说，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慰，同时也能让人认为我，是一个好人。”
这段话的最后两句，成功引得叶沫抬头看过来，眼中似乎带着些惊讶。
扶夜便微笑，“怎么？没想到我会这说？”
叶沫老实点头。
“没想到。”
扶夜眸光深了些，“为什么呢？”
叶沫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中暗藏的陷阱，又是个老实人，仔细想想之后，便认真回答了。
“因为师兄给人感觉一向都是好人，会照顾同门，有实力也不自傲，一向为旁人着想，却突然说出这样直接而……”
叶沫想了想那个词，“有心机的话。”
“心机？”
扶夜似乎思考了下，最后扬唇，“不错的词。”
话到了这个程度，叶沫便不免看向扶夜，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毕竟扶夜的面具一直做的完美无瑕，哪怕冷淡，也从未有人觉得他不受好人。
可眼下，他却亲手将这个面具挪开了一角。
而扶夜似乎没注意到叶沫眼中的思量和疑惑，又问：“那阿沫呢？一直以来，是怎么看我的？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扶夜本以为只是寻常，可是话说出口，又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些紧张。
殊不知叶沫也因这个问题十分紧张。
她终于察觉到了危险，总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的话，就要让扶夜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终于开口。
“一开始觉得师兄很凶，所以有些畏惧，但认识以后，才知道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不光经常照顾我，还擅长体察人的情绪……”
说罢，叶沫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吗？”
“是的。”
这个评价似乎是个不错的评价，但只是这样的话，叶沫那个不涨的好感度，便没了原因。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天生薄情，所以好感度不涨呢？
【系统，能检测攻略对象对其他人的好感度吗？】
系统说：【能检测到好感度最高的三位。】
【说来听听。】
不知道扶夜突然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叶沫一听，便十分紧张，只是如今她表面功夫修炼到家了，努力没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系统则难得没有多嘴，一板一眼地开始播报。
【席雅诗：好感度87】
【七长老：好感度86】
【伊风：好感度69】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详起来，叶沫偷偷看了扶夜一眼，很可惜，对方的表面功夫做的十分成功，除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之外，叶沫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任何异样。
攻略那么久，好感度还不如后面认识的伊风，想来确实是会生气的。
但这么一说，叶沫就免不了有些好奇，自己对扶夜的好感度是多少。
而扶夜的心声很快响起。
【既然师妹并不是天生情感淡漠，那若不是系统你检测的有问题，便好好帮我分析一下，为何事到如今，我的好感度仅有18？】
18？！
叶沫差点没憋住，她想着既然扶夜的好感度不在前三，那应当怎么也有个四五十，现在这么一听，她就感觉完蛋了。
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吧？
而且为什么只有十八？叶沫觉得，扶夜如今对自己来说，也算个十分重要的朋友了，而且自己还很感谢他。
虽然不清楚十八的好感度是什么程度，但是对比起来，这也太心酸了吧。
叶沫缩了缩脖子，虽然不能通过表情看出扶夜如今是什么情绪，但是听他后面心声中暗含的火药味，叶沫就已经想跑了。
继续这么下去，她怕小命不保。
【系统我怎么可能有问题？】系统哼哼道：【不过可以说一句，好感度的计算不是单纯看重视程度的，若是有让人心有芥蒂的地方，那么哪怕本身有五十分的好感，也会被扣，显示不出来。】
【宿主你可以仔细想一想，可有什么地方让攻略对象不舒服了？】
系统这句话问出来，叶沫很快就收到了来自扶夜的凝视。
她心里一激灵，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但到底功夫不到家，看模样，到底没有方才那样轻松，透着几分僵硬。
扶夜的眸光中已经带上探究。
“不知我身上，有没有什么让师妹觉得不喜的地方？”
叶沫被这么一问，更是僵硬了，压根掩饰不了，却只能带着这样的僵硬摇头。
“没，没有啊……”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矢口否认好像更不对劲，于是连忙找补。
“若是有的话，那，那便是最开始见到师兄的时候，觉得很凶，便害怕，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扶夜眼中带上几分深思。
“好很多，意思是还没好？你依旧畏惧我？”
他想起与叶沫的初见。
当时因为系统的原因，面对叶沫，他的态度确实不如对其他人，甚至还几度起了杀意。
叶沫敏锐，想来能察觉到危险。
再看着叶沫有些闪躲的神色，扶夜突然感觉到几分悔意。
可若是想要弥补，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
在叶沫的视角，只觉得扶夜的表情越发恐怖了，加上气氛沉默，难免有些慌神，顿时回避属性大爆发。
“我，我想起来我还要去炼制丹药，先回去啦。”
她脚步一迈，最后看了眼扶夜，也压根没看清表情，不等扶夜说什么就赶紧走了。
扶夜留在后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倒是系统有些不满。
【干什么呢？你吓到我们攻略对象了。】
扶夜垂眸，回想着当初的事，眉头不自觉皱起。
有些事平时不会想起，但是刻意回忆起来时，才能意识到对当时的印象十分深刻。
就如同第一面时，叶沫看着自己时带着慌张的神色。
后面似乎突然对他夸奖，任务阴差阳错完成，消了他的杀意，但回想起来，扶夜却还是分明能记得，叶沫当时的表情。
从前没注意到，如今想来，却能感受到惊慌畏惧多过仰慕。
扶夜沉默了会。
“我并非是针对她。”
若是深究起来，当时他更想消灭的，其实是系统，叶沫只是倒霉，凑巧被系统所牵连。
只是这一照面，却让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短暂思考之后，扶夜正准备往回走，脑中却闪过方才叶沫的表情。
准确说来，是叶沫听到他说自己的为何与对手说出那句话是的心理的表情。
带着惊讶，但这份惊讶与其说是惊讶于他居然是这样的人，更像是惊讶他居然会这样拆穿自己。
有些情绪，就比如疑惑，是不太应该在那个时候产生的。
所以，在叶沫的印象里，他可能不单纯是个好人？
扶夜很清楚，这样的猜测更大程度上只是臆想，他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相比起这个猜测，他更清楚的是，他并不满足于眼下叶沫给他的好感，若是不清楚原因，没有着力点，那或许无计可施。
但如今有了猜测，有了可以努力的地方，他便觉得，总要试试，试试看能不能起效。
可是，为什么叶沫会觉得，他不是好人呢？
叶沫还不知道再让扶夜继续想下去，他都要摸到真相了。
连忙逃跑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又开始有点后悔，不管怎么说，方才表现的也太明显了点，若是让扶夜觉得她是讨厌他，会怎么样呢？
是会直接放弃攻略，还是会不爽，想要报复她？
直觉上觉得扶夜应该不是小心眼因为一点不爽就要报复回来的人，可叶沫总觉得，哪怕知道剧情，哪怕认识那么久，日夜接触，她也始终不了解扶夜。
不知道扶夜喜欢什么，更不知道他真实面目对人展露出来，又是什么样的。
相处久了，剧情中的反派面孔也变得模糊，叶沫只是知道，扶夜其实压根算不上好人，印象中的他却在一点点变好。
变得如见到时一样，看上去冷淡而温和，彬彬有礼。
这好像是一种可怕的事情，但叶沫却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