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挂上去吧。”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泠顺着红布的方向看向拉着另一头的人，那人依旧是一身白鹤纹锦衣，姿容独立。
“多谢易公子好意，但不必了。”既然挂不上去，楚泠也不强求。
这几百年的祈福树再有灵性，也不可能因为她挂个红布条就实现她的愿望，不然这树上上万的布条都够让这树耗光灵气了。
“我方才见你抛了几次，还以为你很想挂上去呢！”
易秋白拉着红布条的另一边没有放开，说实话，他还挺想看看楚泠在上面写了什么，是倾慕之人的名字吗？
易秋白将目光从布条转移到正在拉扯的另一边。
他这才看清了楚泠今日的装扮，之前她一直背对着他，他倒是没发现楚泠卸了平日的浓妆，一时都有些认不出。
第一眼便是那有些不耐的清冷眉眼，第二眼是晃动的绿松石耳坠旁那颗艳红的唇边痣。
楚泠的长相是同她人一样的矛盾却勾人，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探索她身上的秘密。
见拉扯不动紧握在他手中的红布，楚泠的眉头微撇，“易公子可以放手吗？”
听到楚泠带着不耐烦地问询，易秋白却像是没听到，探究地看着她，“楚四小姐在私下和人前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是吗，我们也没见过几次，易公子就这么觉得会不会太武断了，而且人都是多变的。”
楚泠不想和易秋白有更多牵扯，放开了手中的红布条，“既然易公子这么想帮我挂上去，那就麻烦公子了。”
易秋白将布条攥在手中，低笑道，“好啊，我一定为楚四小姐系在最高处，让四小姐和倾慕之人能得到这古树的祝福。”
楚泠没有反驳，随易秋白怎么想，他们两个配角之间的戏份根本不多，易秋白对她的看法也影响不了剧情。
易秋白收起笑容，像是将布条随手抛起，那布条却飘到了古树最高处的枝丫，飘飘荡荡，最终也没掉下来，挂牢了。
“多谢易公子，我与嫡姐约好在观外相见，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楚泠拉着白菱快速离开，不给易秋白挽留的机会。
易秋白看着楚泠转身离开的背影，疑惑呢喃道，是自己惹她不待见了吗？
他抬头，看向那在最高处枝丫随风飘动的红布条，“果然还是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可最终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方向，正是向着内院而去。
小皇帝闻修安和摄政王闻暮郢都在内院，听那说是道长，实际是闻暮郢的探子汇报京都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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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泠回到马车的时候，楚明仪还未回来。
她也没在马车上到处翻看，乖乖地拿过一旁为她准备的书籍。
考虑到她不识字，都是些图画册，只有一本例外，是刚刚才遇见的易秋白所着的游记，许是上次楚明仪见她看了许久，以为她喜欢吧。
说来也挺奇怪的，易家作为世家大族，居然会准许自己的嫡系子孙在几岁的年纪就独自去游历河山。
但这是小说世界，可能是为了塑造男配洒脱不羁的性格，让他能多次对心爱之人放手，成全她和另一个人。
之前顾着看剧情，楚泠还未认真看过书中的内容。
就像是一本用繁体字写的国家地理杂志，连绵起伏的燕山、林海雾境的云州、冰天雪原的雪陵......还有许多不在天定国境的壮阔风景地。
楚泠不禁一时看入了迷。
待到楚明仪掀开车帘叫她的名字了两声，她才回过神。
“嫡姐，你回来了。”
“嗯。”楚明仪明显心情不错，面上带着笑意。
“嫡姐什么事这么高兴？”楚泠简单地客套道，她没想到楚明仪会回答她。
“教训了一个如果不好好管教，将来会咬我一口的畜生。”
但楚明仪的话，楚泠每一个字都知道，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泠泠在看书？”楚明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话题转回到楚泠身上。
“嗯，无事可做，才翻着这些画本看看，多谢嫡姐准备的这些画本，虽然不认识字，但图画还都挺有趣的。”
楚泠一句话，就巩固了自己的文盲人设。
楚明仪没再多说，将话题转到了今天的临水宴上。
三月三，这最有趣的风俗当是这临水饮宴——在水边设席障，茶具与花卉，进行宴饮。
天定国重文，每当这种节日宴会都少不了吟诗作对。
这次的临水饮宴，又是喜好交友的易秋白举办的，邀请的人差不多还是山寺那群人。
楚泠她们到的时间较早，湖心游园里只有几家连楚明仪都不是很熟的公子小姐，也省了寒暄的功夫。
见着楚明仪和楚泠，那些公子小姐愣神片刻，便与身旁的人小声地交谈着。
楚泠总感觉那些人是在说自己，有些拘谨起来，离楚明仪更近了一些。
“怎么？”楚明仪拉住楚泠的手。
“嫡姐，我有些不习惯这身装扮，我还是换回去吧？”
楚泠其实知道自己素颜更好看一些，但她的素颜，比云依还要冷，不符合原文中的妖艳形象。
早晨在鱼龙混杂的道观里，大家都忙着上香求签，来去匆匆，没注意身旁经过的人，也就没多少人盯着楚泠看个不停。
可进了这湖心游园里，遇到的人都看着楚明仪身边的她，好奇她的身份，更多地是关注她的长相，让楚泠极不自在。
楚明仪也注意到了那些交谈着余光却注意着两人的公子小姐，认真端详了一番楚泠，点点头。
今日两人会接触到许多人，楚泠这副装扮还是太打眼了，这份美貌，还是她私下里独自欣赏的好。
“我们去后院的厢房里换了吧。”
这湖心游园经常举办宴会，作为天定国第一才女的楚明仪几乎每次都受邀参加，也就在后院有一间属于她的厢房，以作休息。
房间里留有几件楚明仪前两年的衣裙，楚泠身量纤细，倒还穿得下那对楚明仪来说有些小的衣裙。
楚泠将青白的衣衫换成了楚明仪两年前常穿的绾色，熟练地为自己画上浓厚的桃粉妆，又在发髻中簪了一朵红花，让视觉中心从眉眼转移到头顶艳俗的红花上。
“泠泠真的很擅长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呢！”
楚明仪按着楚泠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
昏黄的铜镜中，楚泠看不清楚明仪的表情，看不到她思绪飘远的样子。
“所以我前生才未发现啊~”
这前生，是前半生还是前世，楚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