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间，朱红身影未语，只是淡淡的执起毛笔，沾起红，点涂人皮。
死寂蔓延，显得吞咽唾液的声音尤为明显。
一声轻笑激得鲛人立马匍匐在地，匣子置于身前，头磕地，双掌紧贴地面。
沾有血水的笔尖抬起，在那光影交错中，鲛鳞的声音如地府鬼怪，透着股森意，语速缓慢道：
“安排他的下属接替。
能被外者斩于海域，不配为我族将帅。”
描着手中皮，耳边传来一道战战兢兢地询问。
“亓将的肉身需要我们去寻了带回吗？”
“邦邦”几声磕头声响的可大，也正是这磕头劲，使得阎王点兵饶过了他。
“丑陋的皮囊取来碍眼。”
连连叩首接而响起，鲛人欲拜退殿内，可谁知半道，鲛鳞又改了想法。
“罢了，取回。
我倒想瞧瞧是哪个人杀鲛。”
声如幽冥，使得鲛人在心底为杀人者点了根蜡烛。
也不知对方落在鲛鳞手里，会成什么样。
他们鲛人驻地内，最不缺的就是种种人皮制品，各族皆有，就连无心人，也有几个人皮制品。
……
裹布抛掷在地，发出沉重闷声。
一鲛人跪拜叩首，恭敬道：
“王，亓将的肉身在下已取回，附全损战武一柄。
经在下调查，亓将及其下属几近丧命醇塔，醇塔内无其他生者，塔外鲛人皆不知塔内发生何事。
战斗动静极微。
显然，对方有缚空锁讯之术，才能达成这种效果。”
“如此，你自派下属接替亓将位置，想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鲛蛇不言于色，再行跪拜，直接一口应下。
“是，在下指派鲛通接替将帅之位，其天赋卓群，已经蝉联三届族内大比第一，且忠于王。”
从这话中，一听便知重心在最后一句，也是惹来座上方的大笑。
“虚嘴掠舌。”其中没有丝毫谴责意味。
高坐主位的鲛鳞略微探手，那裹布就如抽丝剥茧，焦黑先裸露了出来。
鲛鳞倏然脸带兴奋。
大掌一抓虚空，焦黑之物便到了他掌中，他嗅着上面的气味，痴迷忘我。
看得下方鲛蛇怀疑那坨废铁中是否含有什么上瘾成分。
眼见上方之人的面色越发癫狂，他竟也不由心颤。
那具从大老远寻回的尸身也被遗忘在了那。
鲛鳞眼眸猩红，带着无法挽回的执念，下令。
其声滔天，范围扩至整个鲛人族驻地，字句几乎刻映在每个鲛人颅内。
“寻泥鳅的事暂停。
即日起，全族搜索此人！
就算把海域翻个底朝天，我也要见到他！”
与声同传来的还有一丁点儿的灵力，众人皆知，此人死状必定凄惨，王什么脾性他们怎能不知。
根据灵力波动寻人，这还不手到擒来的事。
一个鲛人问旁人道：
“海……”意识到失言，他立即改了口，“泥鳅不是关乎诅咒的事吗？
这人怎么惹王了，居然用得着动用全族之力来寻他？”
“我怎么知道？你实在好奇你去问王呗！我们照做就是。”
问王？
想到那些人皮制品，他浑身寒噤，随即不再吱声。
动用全族之力的想法很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临近鲛人族驻地的祁清之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只不过以祁清之的初想，定不是在众人瞩目下强势登场，而是暗中袭击，逐一击破。
却不曾想一具几乎要腐烂的尸身，暴露了他。
……
鲛人族驻地向上，是海渊。
海渊有着天然的险峻地势和恶劣环境，简直是鲛人族的天然保护伞。
再合上鲛人族实力强悍，根本就没人会打攻占海渊的念头。
但凡事都有例外，海渊之上，一人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崖旁。
微步轻踩，他还是惊扰了一窝居住在海渊边的原住鱼。
那些原住鱼对他群起而攻之，却在还不到他身前一尺的地方难行，逆流推着它们。
下一刻，海水里腾起火焰，滞留在原地的原住鱼们烧为了烤鱼。
平静立于后方的獒泽失笑，随手接过祁清之递来的烤鱼。
“不是来探查信息的吗？怎么还吃了一路。”
来时路上他们可是解决了不少海底生物，用的一手一步到胃的解决方式。
环顾这儿，獒泽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烤鱼，接着口齿清晰道：
“附近无鲛人巡逻队。
我们来的位置应该有些许偏差，只是不知这偏差在左还是右。”
一条烤鱼歪七扭八的被祁清之升起，纯粹的笑容自鱼影后流露。
“要不……我再逮只鱼，要是它不带我们寻到鲛人族驻地，我就把它烤了，然后又能饱腹一顿！”
“你啊你。”獒泽顺着他话说，“一门心思分成两门来用，一门吃，一门在正事。”
变相也是赞同了祁清之的想法，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了。
有多少生物能比原住民更了解自己家的吗？鲜少。
游鱼在此多得很，祁清之随手便捕到了一条橘色斑鱼。
盯着手中奋力挣扎的鱼儿，一抹配合面具看起来瘆人的笑出现在了他脸上，配合着“桀桀桀”的笑声。
霎时间，把橘色斑鱼吓得不轻，差点鱼命呜呼。
“桀桀，乖乖带我们去鲛人族驻地，不然……桀桀桀，我这有着鱼的百种做法，保证种种不同！”
双手微微一捏，身体一紧的橘色斑鱼很没骨气的煽动尾鳍和胸鳍来以表同意。
抓着它的双手一松，它即刻领路，一路直窜鲛人族驻地，领路速度堪比电光火石。
如果不是后面两人跟的紧，可能就迷了方向。
不得不怀疑，橘色斑鱼一开始打的就是甩开两人的举措，但行进的方向也确实是鲛人族驻地。
规模宏大的驻地在遥远处越放越大，祁清之顿住身，掌心空间扭转，橘色斑鱼传至他掌上。
一刹那，橘色斑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精神幻影，却听见对方一改态度，声音温柔。
“谢谢，到地方了，你就不用再往前了。
鲛人生性凶猛，你去了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就此离开吧……”
云里雾里，感觉自己活在梦里，橘色斑鱼就这么在恍恍惚惚中游离了这块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