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高层怎么想的，大伙都准备好了突然调整战术？说是围剿疫骨赤骸怎么搞的像是我们在防备疫骨赤骸的进攻？”
“可不是嘛，这几日甚是无聊，哪有个战场氛围，还不如待在据点打豆豆。”
方韩挠挠后脑勺，没有接话。
决策变更后相似的抱怨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说的其实没毛病，人联主动出击的行动更多的是打防守战。
理想和现实有些许出入。
现场什么局势大家都清楚。
动动嘴皮子谁都会，真要他们上前线恐怕第一个投降。
‘人类对末日的第一次反击！’
‘希望之火不灭！’
‘文明依旧，人类永存……
不管宣传的多么热血沸腾，身处战场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希望自己和疫骨赤骸正面对上。
人盟的打法也十分保守，一点激进策略也没有。
手底下的士兵可欢喜的不行。
抛去心中残存的一丝信仰、情怀。
命只有1条，当然是怎么苟怎么来，高层的保守策略深受底层士兵的喜欢。
固守阵线就能不断击杀从交汇点涌出来的赤骸有什么不好？
那些可是可以撕碎钢铁的怪物，大伙都巴不得能远程耗死它们千万不要近身。
大量的高科技远程武器，就是人盟的依仗。
若是真要去火山交汇点清剿赤骸，复杂的地形，受限制的武器，伤亡将是个无底洞。
若非命令，没人愿意去。
也就方韩这类高层才有闲情雅致觉得这仗打得一点都不痛快，觉得现在这样哪有什么反击末日的模样。
不过他们也就抱怨几句，没人真的提议采取激进策略。
因为真提出来肯定是谁说谁第一个冲锋。
方韩有些心烦意乱。
一是身边那群据点高层的略带吹牛逼的交谈。
高层的散漫一定程度的反映了整个阵线的状况，即便敌人很强，可轻敌的思想已经萌芽。
大伙都认为人联能完全清剿疫骨赤骸，事实也如此发展。
越是如此越是应该谨慎。
二是他的第六感直突突。
这情况从和智慧核心·围城交谈后就隐隐存在，只是最近更加严重，让方韩的情绪十分暴躁。
人脑对信息的处理能力其实十分有限。
他们引以为傲的、承载智慧的大脑不仅是单线程工作，效率还只有大概10比特每秒。
随便一枚集成芯片的算力就远超这个数值。
但是人体的信息收集能力十分高效，即便赛博科技也有许多机械无法比拟。
人体收集信息的能力是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亿倍有余。
简直是小马拉大车，偏偏大脑就是用这小马将庞大的火车拉了起来。
不得不感叹人脑的高效。
以十单位的处理能力，计算亿单位的信息。
为了实现如此效果，许多你接收到的信息其实都被大脑无意识的压缩过在呈现给你。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消息消失不见了，它们都被存储在脑海中，能被潜意识调用。
睡眠时的梦境就是潜意识在处理信息的一种表现。
因此潜意识就是第六感的一种科学解释。
你的潜意识通过整理海量数据发现了事物的端倪，可是数据太多了，无法传递给你，只能隐隐给你预警。
方韩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
可战线开始以来，方韩却从未窥见任何不妥，回忆了自己这几日的所有见闻也没有任何不对劲。
你的理性，你的感性，甚至周围的环境都在告诉你一切正常。
唯有第六感在作祟。
你知道不对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就是知道有大麻烦了。
此时该就走了，偏偏找出问题前你不方便提前退场，那会被视作逃兵遭到人联通缉的。
一股无名火在沸腾。
这种感觉别提多糟糕了。
扯了扯衣领，咕咚、咕咚，方韩大口大口灌了自己一壶水。
气温本就炎热，靠近火山温度更胜一筹。
心烦意乱下方韩对水的需求大大增加，同时一壶凉水也能稍微冷却一下自己暴躁的思想。
想想其他事吧，分分心。
战场局势千变万化，不能按照计划作战在正常不过，可方韩总感觉一万个不对劲。
突然延缓战事肯定是因为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比如，疫骨赤骸遗留的有生力量比预想的更多。
昨天勾引了一天，到最后基本没怪出来了。
能被勾引出来的怪都被清了，剩下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来的家伙。
那些家伙肯定十分难缠，以至于人联高层都暂时放弃了进攻的打算。
没有进攻的机会，又不撤退，全军整装时刻等待出发，就意味着局势还有转机。
现在这状况，用屁股想都知道转机就是交汇点另一边蓝星上的智械。
疫骨赤骸出现快一周了，拖了这么久，智械终于要杀它们了。
还是钢铁洪流厉害。
这几日疫骨赤骸的战力人尽皆知。
就算装备了赛博义体，就算修炼了气血武道，就算有高维神术辅助，完全掌握所有升格者能力，一对一的情况下疫骨赤骸一力破万法。
这还是没用它那花里胡哨的能力，就是纯数值的情况。
只是那有什么用？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碳基之躯就算能抵御7.62的子弹，能抵御30口径的火炮，能抵御100口径的高炮……一些特种武器，喷火器，穿甲弹也难见成效。
鸡蛋再硬，它还是鸡蛋，碰上石头就要碎。
疫骨赤骸遇上了裂解武器，高能光束武器，湮灭武器……不还是得照样跪下。
你可以说智械坏，但不能说智械菜。
‘难道这就是我的担忧？’
一番分析下来，局势基本明了。
若是引入智械这一要素，到时候就是智械、人类、赤骸三方人马齐聚交汇点。
那些智械可不是工程机仆，而是战斗机仆，身上装备的武器可不是工程机仆那些小水枪。
三方混战大家互为敌人。
可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这种暂时联手的说法。
因为除了人类，其他存在都是Sb。
艹。
怎么目前人类遇上的敌人不是Sb，就是Sb，没一个是聪明的。
明明它们都是各种机缘巧合下，从人类手中诞生的产物。
无序的熵增宇宙诞生出了有序的熵减生命体，而这些有序的智慧却创造出了更加无序的产物。
难道是天命如此？
这个宇宙终将归于热寂。
越想越烦心！
“喂，方会长，怎么感觉你一直闷闷不乐的？难道是因为之前的事，不就是没把流浪商人介绍给你吗？至于这么怄气儿？”
听到调侃方韩愣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从自己的小世界回过神来。
“什么话，我能是这种人？”
本来只是构想一下局势，怎么想到宇宙真理去了。
“只是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不对劲。”
方韩的状态不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或许只有方韩自己不清楚自己的表现有多明显。
“你小子，战事在应对会主导下能出什么问题？喏，那边几台步行坦克看到了吧？一炮下去智械都讨不到好处。”
步行坦克，那个大家伙的威力大家都见过，一发电浆炮下去几十米内的疫骨赤骸直接倒地不起。
算是一种十分强力的武器。
可惜是能量武器，遇上装备了能量盾的战斗机仆真没什么效果。
但它配备的武器可不止电浆炮一种。
林林总总十几样武器，是能说出‘你和你的掩体一样可笑’的恐怖战争武器。
见方韩不为所动，几人也不再多说。
只当是战场的氛围让方韩有些神经质。
毕竟是十万人级别的战场，几人其实心里也有些打鼓，只是没有方韩表现的明显。
“服了你了，老哥我最近帮你运作运作，争取能叫来几个丧尸种吧，之后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兄弟我就提前谢过米苍兄弟了。”
方韩抱拳一拜。
“咦，说起丧尸种，我记得他们有一位十分特殊的神眷者？明明霉运十足反而被丧尸种称为幸运儿，是有这回事吧。”
有人接过话茬。
五道口公会会长米苍啧啧一会，吊起众人胃口才娓娓道来。
“确有其人，只是，是倒霉还是幸运真不好评判。”
米苍环顾四周，见方韩也被勾起兴趣继续说道。
“其实这人你们也见过，就是头一天带着百来个丧尸种化为‘百翼白龙’帅气登场的家伙，名字叫‘病棘’。”
病棘，丧尸种皆冠名‘病’，大伙对此倒是不觉得不奇怪。
一想到阵线搭建那天的事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就逼格上确实可以称为神眷者。
“之前种种先不说，这2天的战况激烈，你们可能没怎么关注，但我可清楚的很。”
“之前那个被二三十个疫骨赤骸追，绕着战场跑了一圈的家伙记得吧？就是他；还有一个后勤营地被火山飞石击中，他刚好处在中间，好悬差点没被砸死；还有……”
整整十几件事说出来，几人目瞪口呆。
这些事分散开来都足够离奇，居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了。
“这不叫倒霉？”
“欸，听我说完。”
米苍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有些期待众人的反应，却又有一股奇怪的忧虑。
“病棘之所以被疫骨赤骸追赶，不得不跑到战场上是因为丧尸种的阵线出问题了。
其实问题不大顶多损失一些人手，可病棘刚好在那边所以挺身引走所有赤骸保住战线，没有一个丧尸种因此死亡。”
“还有那个被火山喷发的飞石击中的后勤营地，里面有几十个丧尸种在处理事物根本来不及跑。
后勤营地，各位都知道吧？前线战士都很少去那里，病棘这种高战力军官更是不可能亲自去哪，可偏偏他就是在那，费了半条命保下了所有人。”
“之后他还……”
随着米苍详细讲述事情前因后果，众人也从震惊中陷入沉默。
米苍叹了口气。
若是实力不足，这些事情都遇上确实倒霉，可有了实力，这些事情遇上了不就是拯救同伙于水火之中吗？
到哪哪出事？
哪出事到哪！
只是，
“这叫倒霉蛋？”
“尼玛，这是天命之子吧？”
“我擦，那我岂不是成配角了？”
几人面面相觑。
光看事迹他确实倒霉，可结合后果，这不就是天命吗？
形象的说，这就是主角模板，只是主角挺过危机有收益，可病棘没有，反倒落了一身伤。
战线开始的2天时间，病棘重伤无数次，濒死无数次，可被他拯救的丧尸种粗略预计也有几百人。
以自己的倒霉挽救种族于水火。
一对比下来，说倒霉也可以，说幸运也可以。
丧尸种认为病棘是神眷者。
人类高层认为病棘是主角。
底层居民只看到病棘的倒霉。
霉运与好运纠缠于一体。
这就是丧尸种的神眷者。
只是他是主角，自己等人就成了配角。
战场上配角的后果不必多说。
“等等，所以执掌命运的黄衣之王，说的真的是腐败厉神？”
有人猛的怪叫一声。
最近一个莫名的教派在每个世界都流传开来。
这个教派没有严苛教义，没有高深典故，来者不拒，还接受泛信徒。
而命运这东西玄之又玄，就算没效果信奉的人也不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废土领也有人做过相关的考据，可始终寻不到具体出处。
不说没有具体的教堂位置，甚至这连丧尸种群体都不清楚这个教派和他们信仰的腐败厉神有什么关系。”
话说如此，神明可不会藏头露尾。
是自己的信者祂们就会承认，不是可进不去祂的神国。
这个新兴教派既然能进神国，背后必定真的有神明存在。
但丧尸种却不知道这个奇怪教会的存在，这个神明多半不是腐败厉神。
唯有此时方韩眼前一亮。
不是因为病棘，而是这个新兴教派。
教义松垮，还接受泛信徒，这踏马不就是为了自己这样的人量身定制的吗？
如今已经没有神明愿意完全接受泛信徒了，所有泛信徒的神术都受到削减。
效果还是以前那样，未再变过：
依然能进入神国偏殿的泛信徒神术剩下6成效果。
远离神国的泛信徒的神术剩下2成效果。
而完全接受泛信徒的神明神术有9成效果，基本与忠实信徒无异。
只是若真的有这么一个教派，泛信徒之间肯定都传开，自己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退一万步，有泛信徒自私不愿意传播祂的存在，总不能所有泛信徒都十分自私吧？
难道是教义规定了相关事项？
如此确实没人愿意传播。
还是说这个教派目前人数很少？
人少了，圈子小就好管理没人传播也可以理解。
亦或者这个教派就是假的，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神国。
可能的原因太多了。
这种存在对泛信徒的吸引是巨大的，只要有希望，放弃是不能放弃的。
方韩没有丝毫犹豫，掏出终端联系手下收集这方面的情报，还让围城帮一下忙。
明明是好事，方韩却不断掰着手指甲。
本来希望能通过八卦缓解一下焦虑，结果越聊越糟。
玛德，又是一件烦心事。
有神明愿意接受泛信徒，这就是一个信号。
智械掺和进来就算了，神国也出现变故。
神国能传送生物体的传送术可是他来参战，所有小据点敢来参战的底气。
糟了，越想越焦虑。
这个人联战线是一秒也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