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弥漫中，沈清宵靠在浴桶中思绪萦绕。
那块帕子……在凡间算是定情信物吧。
若是女子赠帕给男子，自然是表达相思爱慕之意。
可是定情信物，他原本也有的。
沈清宵看着自己心口处的那道旧疤。
那块暖玉。
可惜被她摔碎了。
小混蛋。
那便再送一次吧。
这一次，若是再摔了……
沈清宵心有些隐隐作痛。
若是再摔一次，那他便不会再见她了。
可恶的小混蛋。
甫一穿好中衣，便听见敲门声。
是姬容。
她又来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
可是他才不要表露出来。
只是不等他穿戴整齐，姬容便推门进来。
“沈清宵。”
姬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洗好了吗？”
“嗯。”
沈清宵刚准备再套一层衣服，姬容便扑上来抱住他。
“沈清宵，你身上好香。”
姬容深深嗅着，埋在他胸口吸吸。
沈清宵：“……”
他身子有些僵。
因为姬容的脑袋已经从他胸口滚到了他颈侧，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暴露在外的侧颈的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
“阿容……”
他声音低哑，想推开她，却被姬容不可抗拒地紧紧贴着，她显然不愿被推开。
“我有正事要同你说。”姬容抱着不撒手。
“这样如何说正事？先放开……”
“不要！就这样说！”
姬容突然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撒泼和撒娇都无师自通，特别是对沈清宵。
沈清宵无奈，“那你说。”
“后日要去救陆九娘，但是你不要出现。否则仙门各派怕是又要找你麻烦。”姬容说。
沈清宵正色道：“你是为了我才欠下穆连溪的人情。我本该自己还。”
“可是你现在……”
“阿容，”沈清宵轻轻推开她，注视着她的双眼，“别把我想得那么弱小。便是仙帝洛城来了，我也未必会输。”
这点姬容并不意外。
噬魂大阵，便可知他实力已经恢复，甚至比从前更强大。
但是沈清宵惹上这些事，说到底都是为了她。
姬容不想再把他卷进来。
“阿容，我当初叛出虞山，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沈清宵说。
“且从未后悔。”
分明是寻常语气。
可姬容却觉得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姬容不敢看他眼中的坚定。
她有些心慌。
那种不安感又来了。
姬容再次抱住他。
仿佛船只归港。
可恶，真可恶。
“知道了。你爱怎么就怎么样。”姬容恨恨说道。
沈清宵想要推开她，却被她紧紧环着腰不放开。
只是原本只想寻求安全感，抱着抱着，注意力却集中在他腰上。
劲瘦的窄腰，却并不孱弱。与之衔接的是宽阔挺拔的肩背，每一处都充满力量。
沈清宵是剑修。
身材自然不差。
甚至可以说是上上乘。
姬容看着他穿着整齐的白衣，一丝不苟地遮掩着脖子以下所有的肌肤，包裹着他本就紧实而饱满，又因着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膛。
可越是穿得这样严实保守，越想让他撕开他雪色的衣襟，让他冰冷的眼眸染上春色。
况且他衣襟下的模样，她见过的。
即便时隔久远，可如今人就在眼前，埋藏在深处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引人遐思。
这样的好颜色，便是日日欣赏，怕也是看不腻的。
姬容看着他白皙的脖颈上喉结滚动，舔了舔嘴唇。
在山洞就很想摸摸了。
可惜这几日他冷淡得像出了家的僧人，不让她靠近。
若不是她死缠烂打靠着这张厚脸皮扑上去，不知他还要避她多久。
姬容虽然很心动，但是到底是克制住了。
她当然不满足于就这样拥抱蹭蹭吸吸。
他紧实而细窄的腰身实在美好诱人。
抱多了难免心生绮念。
可恶，这么好摸的腰，她现在只能环抱住，却不敢动手动脚。
这么好咬的喉结，她只能看着。
她不敢付诸行动。
她得向沈清宵证明她的喜欢，不是见色起意。
但她好歹要讨回些利息。
于是她提出，“我想和你一起睡。”
沈清宵：“……”
沈清宵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中不仅流露出了诧异，还似乎掺杂着一丝不悦。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冷静与距离感，“你这是何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姬容才意识到他误解了她的话。
她轻垂眼帘，似乎在琢磨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意图。
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阴影。
沈清宵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躺在床上睡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姬容说。
“不行。”沈清宵拒绝。
“为什么？”姬容问。
沈清宵目光凛然，没有说话。
“我那屋很冷。”
“我手也冷，脚也冰。”
“我只是想抱着你暖和。”
“我喜欢你才想跟你亲近的。”
沈清宵不为所动。
“好不好嘛？”
“沈清宵。”
“沈郎。”
“沈郎～”
“哥哥……”
“好哥哥～好不好嘛～”
什么郎君哥哥，叫得他心乱。
沈清宵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他侧过脸不看她，眼眸微垂，长睫轻颤，眼中似乎压抑着不知名的情愫。
姬容看到他耳根一抹亮眼的红。
害羞了……
“我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不能一起睡。”沈清宵说。
姬容：“……”
又不是没睡过。
可恶的老古板。
“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是想抱着你睡。”姬容说。
沈清宵不敢看姬容那容易迷惑人心的双眼。
她的嘴里向来没一句实话。
别以为这样他就会给她放水。
“不行。”沈清宵果断拒绝。
姬容自然不甘拉着沈清宵的手软磨硬泡。
“沈郎……别拒绝我好不好？”
沈清宵不知道，姬容如何能将这样缠绵的称呼脸不红心不跳地脱口而出，且极其自然。
也不知道私下里还喊了谁。
“姬容。”他突然叫她。
“嗯？”
“不许这么喊别人。”他语气严肃，似乎还有些恼怒。
姬容闻言笑出了声。
他是怎么七拐八拐拐到这里的？
“当然不会。”姬容张口就来。
“我只会这么叫你一个人，我只喜欢你一个。”
骗子。
沈清宵心中暗想。
可是听她说这些甜言蜜语，即便知道真假掺半，心中也是高兴的。
总比她说的那些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绝情之言好听太多。
“好不好嘛？沈郎？”
姬容就差在他怀中打滚，对比之下显得尤为娇小的身躯仿佛菟丝花一般缠着他。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这边是此时的她给沈清宵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装满盛世桃花，灿若芙蕖朝霞，却又好像惯看秋月春风，淡漠凉薄。
秾丽和清素这两种气质就这样毫不矛盾地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而且是那样和谐，毫不违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她的眼睛，一如三百年前初见时那般皎然。
他很难拒绝她。
片刻，沈清宵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叹气。
向来清冷的目光也染上柔和的暖意，透着无奈和纵容。
“惯会撒娇。”他说。
“那你睡床。”沈清宵最终妥协。
“你呢？”姬容问。
“榻上打坐。”
姬容有些失望，但好歹他让她留下来。
也算是更进一步。
她本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想抱着他，与他亲近。
这次没有实现，那便下次。
今日确实累了，不消片刻便沉沉入睡。
沈清宵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眸光微敛，幽深的目光似要沉没在深海中。
片刻，他上前轻触姬容的手，确实有些凉。
目光下移，看到了她伸在外面白皙如玉的双脚，脚趾圆润可爱，却蜷缩着，似乎很冷。
手指轻触，果然。
冷得像块冰。
沈清宵微微皱眉。
这七年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连自己身体的寒症都不注意。
沈清宵有些生气，但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他双手握住她的双脚，想要帮她回暖。
姬容感觉到了暖源，不由自主靠近。
可惜手上这点热终究有限。
沈清宵思索片刻，面不改色地解开衣带，露出大片肌肤。
肌理分明，细腻匀称。
紧致流畅的线条没有丝毫赘余。
他把姬容的双脚放在自己裸露的腰腹上，替她暖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