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谢听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向口若悬河的他忽然想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自己这种感觉。
就好像他喜欢阿鸾，不是因为她样貌好看，不是因为她身段纤细，更不是因为她才学出众或者是武艺高强。
他喜欢她喜欢的纯粹，没有任何原因。
只因为她是阿鸾，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嬉笑怒骂，她的美好与不美好，全部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他喜欢的、独一无二的阿鸾。
听见这样的回答，阿鸾难免有些失望，“还以为你会使劲儿夸我呢。”
男子果然应该还是喜欢温柔似水的，她这样的脾气确实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
她的面容平静，就是语气有些苦恼。
很难想象，她这是在面对男子表明心意时出现的表情。
他们这会儿甚至一点儿暧昧的氛围都没有。
“咳咳，阿鸾，我在给你表明心意，你难道不会有些不好意思吗？”
有时候女儿家的脸一红，一个娇羞的回眸，一个欲说还休的目光，都能让对方看出态度。
可阿鸾完全没有这么一来，态度公事公办的好像在和他聊御敌战术。
阿鸾不理解道：“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要不好意思？你认可我，我很开心。”
“可我看不出来你有任何开心的样子。”谢听有些委屈。
到了这一刻，他总算平静了下来。
反正话都已经说了出去也收不回来，大不了就是被拒绝，他一个大男人承受的住。
看阿鸾这表情，多半是没戏了。
他难过的在心里开始安慰自己，这次真的是他唐突了，他应该再和阿鸾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的。
至少应该等整合完黎国再说啊。
这样突然说这些，她肯定会觉得他只是一时兴起吧。
啊啊啊，他真的是太草率了。
谢听心中有些抓狂，他就是看见苍筇昏迷的样子莫名伤感，一时联想到了自己。
他们是战场厮杀的将士，刀剑无情，说不定哪一天就失去了生命。
所以他不想让自己遗憾，更不想像宋尘风那样明明喜欢却要藏进心里，以至于最后伤害了那么多人。
喜欢，就应该说出来不是吗。
谢听心情忽然舒畅起来。
对，他做的没有错，他说出来是对的。
说不说是他的事，接不接受，那就是阿鸾的事了，至少他没有任何遗憾。
阿鸾轻声解释道：“我不是不高兴，可能最近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不喜形于色的样子。”
她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没有不问红尘的超然世外，一开始在面对宋尘风和翠花时，总是会不经意间情绪外露。
直到回到乐城，她已经能够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习惯成自然了。
忽而，她认真的看向谢听，“那天晚上你听到柳大人说的那些话了，你会不会介意我跟宋尘风的过去？”
哪怕她已经自认为很好的处理了这段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的情谊，可终究现在闹的人尽皆知。
现在在战场上大家了解她的为人，并没有多少口舌是非，但等她们回乐城呢？
一路上不知道要听多少闲言碎语。
就算清清白白，以讹传讹也会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
所以，她提前就把这个问题点了出来。
“谢听，如果我们在一起，就意味着你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倘若你不想淌这趟浑水，只需要回去告诉所有人我们合不来便可以置身事外。”
“你看我像那种听几句闲话就受不了打击的人吗？”
谢听眨眨眼睛。
“不像。”
阿鸾做出了中肯的评价。
“那不就得了。”
谢听眼中泛起一起小心翼翼，“所以你的意思呢？要不要和我真心实意试试？放心，我知道你们宋家的规矩，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夫人绝不纳妾。”
阿鸾思考一下道：“太久远的承诺就不要做了，我答应你试试，从今天起我会把你当成议亲的男子来看待，但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爱上你。”
一生那么长，现在他会说这些好听的让她感动，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可以一年不纳妾，那三年呢，五年呢，十年呢？
看着周围的人全都是妻妾成群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心生怨怼觉得是她挡了他的风流路。
再有谢家其他人会同意吗？她万一生不了儿子怎么办？
生活不是画本子，她永远都不会太过理想主义。
她想要的，不过是安稳二字。
只要能安稳度日，只要能不担心被人欺负，只要能保护好谢吟吟，一切就够了。
阿鸾眸色幽长，她的世界很小，小到一开始只有谢吟吟。
后来又多了宋稚，以及短暂停留过的宋尘风。
偏偏宋尘风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所以她很难再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
与其受伤，不如一开始就封心锁爱。
是的，封心锁爱，一开始她就是这么想的，甚至想孤独终老，所以谢听提出敷衍做戏的时候她顺口就应了。
她从未想过谢听会喜欢自己。
“谢听，我们的规则不变，倘若有一天你有喜欢的人了，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成全你们的。”
千万千万，别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伤害别人的罪魁祸首。
“行啊。”
谢听一把握住阿鸾的手，“我喜欢你，请你一定要成全我。”
这话里的逻辑马上被套用，阿鸾没想到谢听反应这么快。
哑然的看向谢听，他微微扬着下巴，唇边挂着一抹笑意，挺拔的身形带了几分刻意流露的傲娇。
许是这抹笑意太有感染力，阿鸾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听实在是一个快乐的人，跟谢听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会露出这样的笑。
在谢听看不见的地方，阿鸾心底悄然松动几分。
两人并着肩一起朝花落城里走去，谢听十分显眼包的拉着阿鸾到处转，逢人就说，“看到这个美人没有，我迟早娶她回家当媳妇。”
阿鸾面容带笑的随着他，这一天，欢喜有了具象化，落下的夕阳仿佛都有了温度。
她，喜欢这样光明正大的坚定和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