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得早，一般没啥人来，耿秀英早早插上门。
王周南没穿棉衣就出了门，冷风灌得他直打哆嗦，“谁呀？”
“哥，你回来了！”门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你咋回来了？”王周南开了门。
王周北丝毫不惧寒冷，冻红的脸上带着调皮，“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来看你了。”
“快放了车子，进屋吧。”王周南哈着手，先跑进了屋。
王周北进了屋，耿秀英同样问：“你咋回来了？”
“你们都不想让我回来啊？”他放下书包也去抱炉子。
“两码事啊，你这是逃课。”王周南一脸严肃。
“我请了假的。”他梗着脖子说，“我就是回来看看妈，明天一早就走，不耽误上课。”
听到贪玩的弟弟这么说，王周南不仅没有脾气了，还有点欣慰。他长大了，已经学会关心妈妈了。
他的鼻子竟酸酸的，妈妈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个院子，有时候的确会害怕。
耿秀英的眼睛早就成了眯眯眼，王周北时不时会回趟家，她以为是孩子想家了，从来没说过啥，也没告诉过王周南。
没想到，这个顽皮的孩子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他竟是担心妈妈。
饭桌上，王周北尝一口饭，夸妈妈一次。一会给妈妈夹菜，一会给哥哥倒水。
而王周南沉稳得像个父亲，虽然心里很多感触，但他很少表达。只叮嘱弟弟好好上学，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第二天下午，王周南到了县城。
他先去联系了货，从好几个长途路线中，选了花城。
接下来就是说服姨爹，让他休息几天。
他编过各种各样的理由，最终都说不出口，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先前想利用姨妈的想法，也放弃了。
他决定试着说实话，看看姨爹的反应。实在不行，就拉下脸来求他，他不是无情的人，就算没有亲戚关系，也有师徒情分在。如果把这次作为最后一次，相信姨爹会答应的。
这么想之后，他反而释然了。
敲开了姨爹家的门，他开门见山地说：“姨爹，我有个朋友特别想去趟花城，这次刚好是花城的货，你能不能休息几天，让她跟我跑一趟？”
姨爹沉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半晌，他才开口，“你一个人行不行？”
“有啥不行的？”姨妈从卧室走出来，“你起先不也是一个人跑的吗？”
她冲王周南使了个眼色，“况且南南做事认真，他开车水平也没问题，这不是你说的吗？”
姨爹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王周南被姨妈夸得不好意思，他想不到姨爹竟在背后这样评价自己，他还真是外冷内热。
他也没想到姨妈会这么向着自己，极力劝说姨爹。
一定是昨天那句“回来再说”，让姨妈放在心里了。
他感激地看着姨妈，心里却有愧疚，毕竟没有提前同姨妈通口气。
“那还犹豫啥呢？”姨妈挨着姨爹坐下，“也让孩子锻炼锻炼。”
“别的事我都放心。”姨爹顿了顿说，“这么远的路，困了千万要停车休息，不要硬赶路。”
多少大车出事，都是因为瞌睡开车造成的。他和王周南在车里，从不在他开车的时候睡觉，就是这个原因。
这是答应了？
“还愣着干啥，你姨爹说的话没听到。”姨妈提醒道。
“哦，姨爹放心！这次有雪……”
“有人给我作伴，一定不会瞌睡的。”
“放心，放心的。你开车，你姨爹可放心了。”姨妈抢先道。
“嗯！”姨爹也回答了一声。
别的真没什么特别叮嘱的，王周南跑了那么久，从来没出过啥差错。单独出去一趟，也一定没有问题的。
听到姨爹的回答，王周南这么不喜形于色的人，也没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感谢的话他没说出口，就一个劲儿地说“放心”。他一定会安全往返，不让姨爹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出了姨爹家的门，他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奔向东市场，以为在那儿可以看到冯雪莹。
他喘着粗气来到摊位前，只看到周丽红在忙活，就要溢出来的喜悦，马上又凉了下去。
周丽红转身看到他了，就走过来，“来找雪莹的吧？”
“我，我就是来说一下去花城的时间定了，明天就可以走了。”
“只是说这个，那我告诉她吧。”
周丽红说完，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
王周南“哦”了一声，眼睛还盯着后面的店看，仿佛冯雪莹在里面一样。
周丽红打趣道：“还是想亲口跟她说吧？”
不等他问地址，她就主动说了，“去东街服装店找她。”
详细地址还没说，他就抬腿要走。
“还准备跑着去呀！”周丽红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
王周南不好意思地推着自行车，耐心听完服装店的详细地址，跨上车就走了。
服装店里，冯雪莹姐妹俩正聊着进货的事，门被推开了。
冯雪芝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准备迎接顾客，却看到王周南跑了进来。
虽然对门住着，冯雪芝跟他玩得少，再加上结婚三年了，她都没见过他。
她不可能不认识王周南，但他的变化实在太大，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王周南先开口的，“雪芝姐。”
“哦，我都快不敢认你了。”
两人说话间，冯雪莹已经过来了。
王周南没和雪芝寒暄，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雪莹。
“去花城的时间定了吗？”
冯雪莹知道王周南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能找到这儿，一定是周丽红告诉他的。
“嗯，明天就走，你晚上收拾一下。”
“好，几点走，我去哪儿找你？”
冯雪莹以为他说完就走，也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还是冯雪芝让他到里面坐着说。
他倒不客气，跟着往里面走。
“你在店里等着就行，我明天来接你。”
“那行吧，我等你！”
冯雪莹的语气轻快，而王周南眼神热烈。
在一旁的冯雪芝都瞧在眼里，心里也有一丝喜悦。
如果他俩真的有意，倒是很般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