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个机会，一个为自己博前程的机会。”
明月并没有多少惊讶，关明泽看似纨绔不吝，实则心有城府。
从第一次他到将军府，明里暗里挑拨她和关明珠的关系，她就知道这人不是表面那般无害，还有上次进府，他从自己书房拿走的那些书，莫说平常纨绔根本就不会看书，就是看，也不会沾染什么正经书籍。
关明泽拿的，却是一本名人字帖，一本《水经注》，一本《楚河记事》。
那名人字帖不是什么特别字体，规规矩矩的正楷，科举学子的考卷必须用这种字体答题。
另外两本虽不是什么圣人之说，却是难得的记录了天下各处水利方面的东西。
大楚水域广布，时有洪水发生，因而历代皇帝都很注重水利事业。
关明泽的意图很明显，他志在官场。
只是他一个庶子，纵然能读书识字，却不会像关明渊那样得到良师教导，薛氏也不会让他越过自己的儿子。
他想要前程，便要求助外力。
而自己，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人家已经先拿出诚意，明月自然不好辜负，爽快道：“好，我答应你。”
“多谢大姐姐。”
“不必这么客气，你我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弦外之音关明泽听得明白，当即点头，“那我就恭候大姐姐的好消息了。”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
有了明月的保证，关明泽很放心，知道她还有朋友在，也不多留，趁着酒楼人多，眨眼便融入人流。
欧阳照等人从隔壁过来，并没有问二人说了什么，朋友之间相处的分寸，他们都把握得很好。
饭也吃了，灯也看了，六人也都要各自家去，等走到人流外面，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
明月是坐欧阳照马车来的，自然还是由他送回去。
待其他四人走后，欧阳照和明月也开始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走。
这一次，欧阳照没有再如来的时候一般，规矩得很，只是在马车快要到时，从衣袖中摸出一个东西。
明月扯开包着的绢帕，就看到一根水润透亮的玉簪，雕成梅花的样式，每朵花的中间都嵌着一抹红，白瓣红蕊，栩栩如生。
只是仔细看时，就能发现花蕊的红并非他物镶嵌，而是白玉天生的一点红。
“生辰礼物。”欧阳照道。
“我很喜欢，多谢王爷。”明月由衷欢喜。
收到礼物本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更何况是心上人送的。
而且欧阳照中这礼物也确实好看，玉石不似金银耀眼，却给人一种温润朴实之感。
尤其这做成梅花形状的簪子活像真物，一眼瞧着便似能感受到寒梅傲雪的风姿。
“喜欢就好。及笄礼那日我不能亲至，却是有些遗憾了。”
女孩儿家的及笄礼，去的多半都是各家夫人和小姐，齐王自是不能大喇喇地跑过去。
他倒是想，就怕明月尴尬。
看着男人失望的神色，明月心里却是越发柔软，反驳了句：“王爷的及冠礼，我也看不到。”
所以扯平了。
欧阳照失笑，黑沉的眸子尽是温情，男人本就长得不错，此时这般温柔笑着，更添惑人意味。
路总有尽头，尤其将军府离御街并不远，没多会儿，马车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林管家一早就看到了，在台阶上候了良久，却迟迟不见人下来，正想上前问上一句，就见车帘子掀开。
自家小姐从车上跳下来，拂冬想扶都没来得及。
林管家正觉诧异，便见小姐话都不同车上的人说，径直就往府里去，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小姐的背影，陷入迷茫。
车夫调转车头，马车渐渐离开将军府，欧阳照却抚着自己的双唇，心思还在方才那个吻上。
那是明月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她的唇瓣柔软，微微有些凉，却带着怎么也尝不够的甜。
明月下了车，路都没看，径直就往前走，等听到身后拂冬的呼唤，才终于回神。
环顾四周，夏至轩就在前面。
明月撇撇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转头却面不改色，又带着拂冬往主院去。
拂冬很有眼色地没有多说什么，只心底暗暗给小姐竖了个大拇指。
学武的她耳聪目明，当然知晓小姐和齐王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种暗搓搓的快乐，她不能跟人分享，有点遗憾。
李氏今日难得没有早睡，明月到时，她正和赵嬷嬷等人在院子里赏月。
桌上铺了笔墨纸砚，是李氏兴起时写的诗稿，明月拿起一张看了，面上笑意就露了出来。
李氏其实很有才学，明月便是她启蒙的。
只是这些年病着，多半时间躺在病床上，就少有显露的时候，今日再次见到，说明李氏的兴致不错，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情况在好转。
“要是你父兄在就好了，咱们一家都好久没一起过过中秋了。”李氏拿着切好的月饼递给女儿，语气难掩失落。
明月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道：“以后机会还多的是呢！”
李氏何尝不知，只是触景生情的感触罢了，再者，她想的也不只是回来团聚，而是过几日女儿的及笄礼。
如果他们能回来，女儿应该是最高兴的。
哎......
二十三便是及笄礼了，提前几日李老夫人和卿尘一道过府，跟母女俩商定了当日的流程。
二十二那日，关远山父子带着风尘回京，上午进宫述职，下午便回到将军府。
明月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之前父兄信上还说，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如今却提前了。
面对女儿的疑惑，关远山主动解释：“陛下增派了其他官员，顺便让我们回京述职，赤木淮水两国将至，我们也要提前做准备。”
明月恍然，九月两国要来朝拜，怀着什么意图尚未可知，大楚这边却要提早防范。
虽然是为正事，明月也在心里感激了一下皇帝。
翌日天还没亮，将军府上下便开始热闹起来，下人们洒扫擦洗，洗菜备菜，好一通忙活，却是忙而不乱，井然有序。
待天色渐渐明朗，一向安静的巷道就开始喧阗，一辆辆马车碾过被水洗得发亮的青石地板，缓缓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