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哲淡淡道：“若无女子，天下又怎么会有男子？乾坤阴阳，相辅相成，男子既可休妻，女子自然可以休夫。”
这话落下，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有人咬着嘴唇红了眼睛，也有人茫然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有人嚷道：“可自古以来都不曾有过女子休夫啊？国主如此，是否不妥？”
说话的是一个保皇派，平日里最是守规矩，向来鄙夷秦鹤远一派。
可这会儿因为要休夫的安平公主是秦鹤远的亲外甥女，所以秦鹤远一派的人虽不满意但只能忍着倒是这个向来忠君的刘御史忍不住了。
“国主，向来夫为妻纲，陆青峰卑劣无耻，可判他与安平公主和离，后面再依据西陵国法度处置就是了，为何一定要休夫呢？”
聂明哲也不生气，很好脾气的问道：“为何不能休夫？”
“自古就没有这样的事啊。”
“历史上也罕见女帝，可西陵国的开国皇帝就是女子。可见天下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至于为何女子可以休夫……朕倒是觉得女子孕育子嗣传本就苦，若还要处处被压制，岂不是太不平？”
刘御史脸漆黑：“夫妻本为一体，做丈夫的荣耀加身，妻子也可享受荣耀，怎么能说处处压制呢？”
“朕倒是觉得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都能做，而女子做的事情男子未必能做，比如孕育子嗣这件事上。既如此，男子为何非要压女子一头？”
“国主，话不是这样说的，男子在打仗在朝堂谋划天下事情，女子可以吗？”
“若给她们同等的读书机会、同样的科举机会，朕倒是觉得她们未必比子差。”
！！
聂明哲的话才落下，众人都傻眼了，有手脚麻利的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刘御史的胳膊，还有人捂住他的嘴。
别说了！可别说了！
原本只是安平公主休夫一件小事而已，再继续争下去，他们大概就要多几位女子做同僚了！
盛如娇弯了嘴角，她倒是也没想过用安平公主这一件事情就彻底改变众人的想法，但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总是可以的。
先在百姓的心中种下一粒种子，等到土地肥沃、温度和雨水都合适，渺小的种子就会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一日一日的长成参天大树。
“对于安平公主休夫一事，诸位大人可还有其他说辞？若没有，日后西陵国的律法中就加上这么一条，男子可休妻，女子享有同等的权力，也可以休夫。”
被堵住嘴的刘御史想挣扎，但奈何双手难敌四拳，压根挣扎不过。
秦鹤远带头道的：“国主圣明、王后圣！”
休夫一事就此敲定，安平公布成为西陵国历史上第一个休夫的女子，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后续对陆青峰的处置，刑部的人自会带人处置，陆家是彻底完了。
“看陆青峰的样子，估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赵蔻儿有些幸灾乐祸。
秦清清冷笑：“若不是今日再无翻身的机会，你看他可会后悔？有的人就是从根子上就坏掉了！我去看看公主表姐，你们可要回家？”
于秀凝：“休夫的事情既起了开端，日后扩散开来必定要有许多麻烦，咱们也要做好准备，不如各自回家想想如何应对。过几日，若王后娘娘询问，咱们也好应对。”
“秀凝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咱们就各自回家吧。”
盛如娇和聂明哲也回了宫里，红蕊和翠仪伺候着她换了衣服都退了下去。
“社会没有进化到足够的文明，就用了这种推选君主的方式，其实是极大的削弱了西陵国国主的权力和威信，上行下效，让整个西陵国皇室的位置十分尴尬。”
盛如娇叹气。
她十分佩服西陵国的第一任女国主，也猜测过她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来自未来，但就西陵国目前的形势来看，不拘泥于帝王家，只选贤能者做国主的法子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
尊卑的理念深入人心，达官贵人依旧高高在上，只约束国主一人的行为和权力，这压根是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这样的国主分明就是个倒霉蛋，谁愿意去做？
没听着聂明哲回应，盛如娇手指戳了戳他：“想什么呢？”
“你刚刚说的话，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西陵国有些混乱。君不君臣不臣的，像是安平公主这样的事情绝非个例子，若王后有时间不妨多留意一下这些事情。”
“自然，不过你今日当众同意安平公主休夫，定然要掀起大波澜，明日朝堂之上定然有许多人要上奏折反对，到时候你就有的头疼了。”
“是要头疼，王后可有奖励？”聂明哲将脸凑到盛如娇面前，眉眼带钩子，“嗯，王后？”
盛如娇胸膛小鹿乱撞，耳后一阵阵发烫，她嗔了一眼聂明哲，手指在他脸上点了点，低声道：“不是说已经在赶制大婚的喜服了吗？”
聂明哲低笑一声：“是，已经在赶制了，很快。”
“到时派人将苏家人接过来，如此，你也是有娘娘撑腰的人了。”
想起对她白班维护的苏家人，盛如娇的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难不成没有娘家人撑腰，你就能欺负我？你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不过我想你会高兴看到他们过来。”
高兴，她自然是高兴的。
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盛如娇的亲人缘分都十分浅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疼爱她且三观也合拍的家人，盛如娇自然珍惜。
“你是原本就想将苏家人拉拢到西陵国的吧？不过西陵国气候寒冷，祖母还有家中女眷未必能适应……”
聂明哲伸手将她眉头间的褶皱抚平了，笑道：“王后怎的糊涂了，咱们不会一直在此处生活，你要着眼到其他地方。”
盛如娇：“……”
差点忘记了，他们是有野心的人，是要统一整个大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