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故事说下去。
“后来，那些曾经得王后庇护的大臣、百姓，纷纷要求要将王后烧死。王后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只能求当时的国主让她将已经足月的孩儿生下来，可国主拒绝了，直言道妖怪的孩子也必定是个怪物。”
“他绝对不允许这么一个隐患留下来，也不会留下这么一个时刻证明他曾经有一个妖怪王后的血脉在这世上，所以他将快要生产的王后送上了祭台。”
聂明哲眉头紧锁，夫妻情深都抵不过自己的王位和虚名？那王后被送上祭台的时候，心中定然十分愤恨。
国师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围观的百姓都朝着那火堆扔木柴，唯恐烧不死王后。王后又惊又怒，竟在大火中产子……不少百姓都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可他们非但不怜悯，反而更加恐慌愤怒。”
“王后抱着刚刚出世的孩子在大火里哀嚎，最后诅咒西陵国永生永世再无春日，诅咒这里的百姓终将断绝自己手上。如今看来，倒是报应不爽。”
聂明哲觉得国师的语气有些奇怪，不过先王后这样的惨烈的事情也的确让人高兴不起来。但若说是因为这位王后临死前的诅咒，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后来流言可调查清楚了？听你的语气，这王后应当是清白的。”聂明哲直言不讳，“提及那位国主和百姓，你很愤怒。”
国师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情绪如此外漏。
沉默之后，他没解释自己的情绪，只道：“后来宫里的两位妃子争斗，其中一位落败揭露王后吃人是被人陷害，陷害的人就是那位生了皇子的妃子。多可笑，为了区区流言就能亲手烧死结发妻和亲生的孩子。”
聂明哲沉默，虽然觉得那位王后的遭遇极其惨烈，却又不觉得意外。不管是在西陵国的后宫还是四大国，后宫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歇过。
有人技高一筹笑到最后，也有人看不透阴谋诡计又或者是太相信君王的真心而落得一败涂地。
国师并没有因为聂明哲的沉默而觉得冷场，他淡淡道：“我的确厌恶那位国主，因他偏听偏信害死了王后和孩子，又连累西陵国百姓受了这么多年苦楚，实在是可恶至极！”
“你真的相信西陵国是因为遭遇了诅咒？”
国师惊讶：“你有那么一位王后在身侧，我以为你不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聂明哲陡然眯起了眸子，虽一言不发却从身上散发出浓烈的威压来。
国师垂眸，给自己和聂明哲各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原本该是惨死的命运，忽的就改了，国主觉得是为何？”
惨死？！
聂明哲想到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诈死被盛如娇所救，那个时候她是在哪儿？
三皇子和盛沐兮阴狠，是将人直接钉死在棺材里的，算得上是惨死。
等人再活过来的时候，一样的皮囊里已经换了芯子……
这件事他和娇娇心知肚明，但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第三人点出来。
从前聂明哲看国师不过是懂得周易八卦和推理的人物，绝对没想到他在从未见过盛如娇的前提下，竟然能一口点明她身上的秘密。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这样的异常，若是遇到心思邪恶的，说不得还要给娇娇扣上一个妖孽的罪名，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得西陵国那位皇后的惨烈下场。
而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聂明哲身上气势陡然涨起，裹挟着杀气的寒意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国师肩膀抖了抖，立刻举手发誓：“我只是推衍出她的命格，但绝无加害之心！”
从前他劝说聂明哲留在西陵国成为西陵国主的事情，聂明哲没有杀心。刚刚他故意将人晾在院子里吹冷风，这人也十分好脾气的等着。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才点出盛如娇身上的秘密，这人竟然就起了杀心，实在太可怕了。
盛如娇就是聂明哲的逆鳞，触碰者当死。
“我以我师傅的名义发誓，我若对盛如娇起了坏心思，就让我师傅永生神魂不安！”
师傅：“……”
有这么个徒弟，当真是师傅的好福气。
聂明哲还是了解国师的，又见他发了毒誓，脸上的寒意才收了回去，察觉到房间里温度回升，国师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吓死个人。
“我刚刚提及王后的命格是想提醒你，她既现在成了盛如娇，就要承担盛如娇的亲缘还有各种孽债，此外就是……”
聂明哲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何须吞吞吐吐？”
“她到底是改命之人，这是天道的疏忽，后面必定要有大劫难的。若抗过去自然可以跟你白首偕老，若是抗不过去，那就……”
“你将话说清楚些。”
国师叹气：“通俗点来说，她重生是占了老天爷的便宜，后面老天爷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若是她还不起，那就性命堪忧。若还得上，那才是真正被这里接纳认可，自然可以跟你长长久久。”
聂明哲瞳孔微缩，占了老天爷的便宜吗？
按照国师的说法，老天爷的便宜不好占，需得还账……
“要如何才能还得起？”聂明哲问。
只要能让娇娇健康歌顺遂的陪在他身边，他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情。
“积德，积大德。”
“说清楚些。”
国师嘴角抽了抽，无奈道：“就是做好事，她不是懂医术吗？那就去救更多的人，老天怜悯世人，她救老天怜悯的世人积累福报，积攒的多了就能抵消她欠的债。”
懂了。
“我做的事情可以记在她身上吗？”聂明哲又问。
国师点头：“那是自然，你们夫妻一体，你多行善事，也是在为她积德。”
聂明哲松了口气，眯起眸子：“若是统一了四大国，算不算是大福报？可否抵消上苍的债务？”
国师傻眼，他呆呆的看着聂明哲，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大白日的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