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的早，加上连日大雪，刚刚过了用晚饭的时辰，路上就行人稀疏了，聂明哲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小院的。
苏家女眷都去歇息了，盛如娇的屋子还亮着一盏蚕豆大的烛火，看到聂明哲进来，她起身帮他脱了外面的大氅。
“今年冬天真冷，不知道宸华国那边如何了，你可得到了消息？”
聂明哲将拎着点心放在桌上，坐在炭火旁烤了烤身上的寒气才让盛如娇挨着自己坐下。
“宸华国也下了雪，不过没有东唐这边的大。想来明年应当是个丰收年。”聂明哲将二皇子的信递给盛如娇，“二弟他们带着人巡视了京郊附近，还挖了沟渠存储积雪，明年可以开春可以灌溉庄稼。”
盛如娇一目十行的看完，将信折好递给他，倒了杯热茶塞倒聂明哲手里，打趣道：“二皇子倒是做的有模有样。”
“二弟很不错。”聂明哲真心实意道，若他愿意接手宸华国当皇帝那就更好了。
这事等他回去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东唐这边的事情。
“苏家的事情还要快些解决，怎么不能总在这里待着。”聂明哲拉着盛如娇的手，微微眯了眼睛，“这次是东唐遇雪灾，咱们又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如此顺利，但东唐皇帝老了却不是傻子，等他回过神来就岂会发现不对劲儿。”
能在东唐的皇位上坐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真的是碌碌无为之人？
盛如娇道：“现在他们忙着赈.灾和过年顾不上苏家人，咱们也不能想对待女眷一样将人偷出来……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需要先探一探苏家人的态度，若愿意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盛如娇秒懂聂明哲的意思，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但若是如此的话，只怕东唐会对宸华国用兵。”
即便此刻顾着西津忙不过来，但日后腾出手来就未必了……
“苏家人离开东唐未必要去宸华国，此事交给我来安排。”聂明哲拍了拍盛如娇的胳膊，“如今宫里闹翻了天，热闹的很，但这热闹不会持久。”
盛如娇看他：“你之前说有办法，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东唐和西津的拉锯战打的够久了，很快就会迎来一场败仗。现在消息已经在路上了，等消息传回朝堂，皇帝是绝对顾不上后宫的。”
聂明哲语气笃定，盛如娇却十分的惊讶：“两国不是实力相当，一直在胶着，怎的东唐忽然就败了？难不成西津请了援兵？距离西津最和东唐交战处最近的就是宸华国了，但宸华国是不可能出兵的……”
“西津旁边有一块沙漠，沙漠以西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国家，据我所知，他们是请了那边的助力。”
盛如娇回想这块大陆的地图，西津旁边的沙漠……那一块是哪个国家都不属于，难道是当地的古老部落？
大陆上总有许多不为世人知道的地方，西津能说动他们请来帮手也是运气。
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西津和宸华国向来不对付，若是此番西津获胜，会不会对宸华国造成威胁？”
“不会。”
聂明哲语气太过笃定，引得盛如娇好奇：“西津和东唐一直是势均力敌，若是取胜必得从东唐这边咬下一块肉来，待他们恢复运气，说不定就会对宸华国出兵呢。”
“请人帮忙也是要给好处的，你当那些来帮忙的人都是傻子？据我估计，西津只是胜了，但好处全被帮忙的人要走了。”
盛如娇惊讶：“若当真这样，西津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们也许想的是暂且委曲求全，日后再一并将利息讨回来，但对方也不是傻子就是了。”
盛如娇神采奕奕，两眼放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到时候宸华国真要算计那个部落，搞不好东唐就要趁火打劫，还有咱们宸华国……不对，咱们能想到的西津也能想到，所以他不会轻易对那个部落出兵，现在只是脑子不起看出，等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了。”
抽丝剥茧分析下来，盛如娇忍不住惊叹。
“我以为部落里的人都是没进化好的原始人，没想到也如此有脑子。”
聂明哲：“……他们有可能不是部落，而是一个国家。”
“从未听说过，不过这世上总有许多未解之谜，你说的也有可能。这个国家从前不为人知大概是故意苟着，如今暴露出来，以后就不能继续藏着发展了。”
聂明哲眼神闪了闪：“也许已经有了不需要遮掩的实力。”
“也是。”盛如娇笑了笑，就将这个隐秘发展起来的国家暂时放在了脑后，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带着苏家从东唐脱身。
聂明哲道：“还是要问问他们自己的想法，若他们不愿意，再多筹谋也是无用。”
盛如娇脸上的笑意一顿，是了，苏家的人最是愚忠，若不是如此，当年的凌雪公子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家。
“我们尽力而为，若他们执意要用自己的脑袋证明对东唐忠心，那就成全他们。”盛如娇垂眸，“人总有选择死的权力。”
她是看不上愚忠的，但也不不要求别人跟她一样的想法。
“苏五苏六如何，得知苏家人被押解回京都，有没有不安分？”盛如娇问。
“苏恪盯着他们呢，最近每日都被摔打的厉害，没精气神惹事儿。”聂明哲淡淡道，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特意引着苏恪教训他们。
盛如娇也想不到聂明哲会因为她惦记苏五苏六，故意让他们吃苦头听闻苏恪在摔打他们，只当是在教他们习武。
“都是少年心性，一个看不住就容易惹出祸事来，跟苏恪在一起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也好。不过过几日将人送到这儿来吧，也安一安这些女眷的心。”
即便是镇定如四少夫人，眉目间也多有郁色。
“对了，能不能想法子将四少夫人的孩子从天牢里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