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在京都已久，可曾见过太子妃？”楚信一脸遗憾，“那般英勇的人物，可惜不得一见。”
盛如娇微笑、微笑、再微笑。
人为何一定要长嘴呢？
如此会说话，合该捐出去。
……
聂明哲一直在外面听着，直到楚信被医馆的伙计喊去看诊，才坐着轮椅进去。
“身高八尺？一锤砸烂左相小妾的脑袋？”
盛如娇偏头看了一眼聂明哲：“你重新说，咱们还能继续合作。”
聂明哲沉默了一下，道：“还是孤更勇猛一些。”
盛如娇愣住。
啥意思？
她盯着聂明哲，半晌，终于从男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察觉出了几分戏虐，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变得清明。
md！
聂明哲的意思是……娶了身高八尺、狂野凶猛的太子妃的太子更孤勇？
眼看着盛如娇要暴走，聂明哲开口：“孤今日找你有事，你可知盛家地牢？”
盛家地牢？
盛如娇快速在原主脑子里搜了一遍，摇头：“不知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盛家地牢有什么秘密？”
不然，聂明哲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
“有人悄悄送了消息到太子府，说盛家的地牢里藏了能重创聂昊穹和盛天和的秘密。”聂明哲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了两下，缓缓道，“孤怀疑……”
“停！”盛如娇打断聂明哲，正色道，“我已经和盛家没什么关系了，恐怕帮不上太子殿下。”
知道得太多，她担心自己会被灭口。
聂明哲有些遗憾：“听说盛家藏了许多珍惜药材，还以为你会需要，好像还有一本记载神农尝百草的药典……”
盛如娇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她在前世的一个老教授穷尽毕生精力寻找神农尝百草的药典，可惜直到老教授去世也没能找到。
老教授对她很好，会在她春节没地方去只能留在实验室一边写报告一边吃外卖水饺的时候，和爱人一起来接她去家里过年。
也会在她毕业的时候，拿着鲜花，像其他家长一样祝贺自己学业有成……
教授一辈子朴素，挣的钱全部用来保护古医药书籍，曾经为了孙思邈的一本医书东奔西跑了大半年，最终终于被抢救了回来。
盛如娇曾经问过教授，为什么要这样做？
穿着优雅的旗袍、在大学校园里做端庄得体的教授不好吗？
教授含笑：“人活一世，总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盛如娇定了定心神，看着聂明哲：“你打算怎么合作，说说看。”
她可以让步，但不能总吃亏。
毕竟她也没打算长长久久地做这个太子妃……
聂明哲捏了捏眉心，转着轮椅坐到了她对面：“京郊附近的山头你可实地看过？”
盛如娇想到那满满一盒子的地契放弃，沉吟片刻摇头：“还没去。”
“那两座山头位置极佳，十分适合种植药材，你不妨亲自走一趟。”聂明哲道，“自己培育出的药材总是更可靠一些。”
而盛如娇脑子里却已经炸出大朵大朵的烟火，种植药材！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她当初跟楚信说要让人人看得起病，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药材的价格要降下来。
那如何让药材价格下来？
自然是市面上有源源不断的药材供给。
她可以先将大批量的药材投入市场，将药材价格拉低，同时开始推广药材种植……而做这些之前，一座适合种植药材的药山就尤为重要了。
但是！
她既是造福宸华国百姓，身为宸华国太子爷，聂明哲只出两座自己经营不了的荒山岂不是太小气？
“我要人手，忠心、能吃苦、能干活。”盛如娇看着聂明哲开条件，“还有，这些人给了我，你就不能再要回去了。”
现在的医药行业被有权有势的人垄断，她想要打破这种平衡，势必要触动这些人的利益，因此在被这些大家族发现自己的目的之前，她是打算猥琐发育的。
人手就显得尤为重要。
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压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得用的人手，薅聂明哲的羊毛是最省钱、便捷的法子。
见聂明哲不说话，以为他不舍得，盛如娇语重心长的劝道：“大家合作，总要互利共赢才能合作长久，你多少要让我也占点便宜才行啊。”
聂明哲眸光闪动，看着盛如娇：“你想占孤的便宜？”
“其实也不能说是占便宜，而是……”
“可以。”
给你占。
盛如娇呆了呆，这就被劝服了？
她口才这么好？一言就戳中了聂明哲的灵魂深处？
“我要很多人。”盛如娇生怕聂明哲反悔，赶忙道，“要想在明年春日之前将两座荒山全部翻出来，有许多活需要人干，而且还有有极高的警惕性，这样的人手你有多少？”
沉思片刻，聂明哲道：“很多。”
盛如娇惊讶：“很多？”
“很多。”
聂明哲带着盛如娇去了郊外在庄子，在那里，盛如娇看到了许多少了胳膊、瞎了眼睛，或者断了腿的士兵。
他们在庄子上忙着农活，一个人干的活，他们需要两个或者三个人合作。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盛如娇语气笃定。
她去过前线，知道受伤的士兵是什么样！
聂明哲的视线从远处的士兵身上收回来：“他们有的不想拖累家人，有的是无家可归，孤就将他们安置在了庄子上。”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许多安置不了的，不知流落何处。”
气氛有些低沉。
盛如娇沉默，京都繁华富贵，是多少士兵的血肉堆砌起来的。
而这些士兵身体健全的时候冲锋陷阵、流血受伤，死了就随地埋葬，残了就听天由命……何其不公！
“这些人绝对忠心，但你也看到了，他们干活……”
“就他们。”盛如娇的语气平静。
聂明哲看着盛如娇，狭长的眼睛里带着认真：“为何？”
“总要有人为了他们做些事情。”
盛如娇声音轻轻的，可落在聂明哲耳中却如雷贯耳，让人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