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很陡，年久失修的状态让周子卿踏上的每一步都会发出或大或小的声音。
他甚至没办法直起身来，因为头顶还有楼顶在挡着。
就这样，他半匍匐的来到了这扇小门前，平静的看着这扇门外的锁，朝下方打了个响指。
用属下递来的开锁器打开这把小破锁后，“咚咚咚”，周子卿很绅士的敲了门。
......
早在周子卿刚进门的那一刻，陈橙就听见了楼下的动静。
但听着脚步众多且沉重，再加上陈自立说话的嗓音中都带着些颤抖，陈橙还以为是前来要债的。
毕竟周子卿一直没说话，而那个讲合同的人说话也是低声的。
因此他们具体在说什么，陈橙就听得不是很清楚了。
再到后来陈自立开始大嚷大叫，陈橙的心开始有些慌。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像是噩梦又回到了现实。
毕竟是上一次，他被要债的堵在家中，是通过将自己推出去才平息了债务。
这种事情，陈橙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毕竟第一次可以说自己运气好，但第二次可就说不准了。
随着沉闷的上楼声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陈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目光扫视着屋内，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
就算拼死一搏，也绝不再顺从陈自立将自己再次卖出去。
可对方竟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随后，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陈橙，新年快乐。”
对方轻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嗓音中带着一丝高兴，还有半分温柔。
多少个日子，这个恶魔就是在自己耳边轻声低语，说着那些罪恶的话语。
只听着声音，一瞬间，陈橙感觉自己仿佛依旧是栖身在那栋别墅里。
黑漆漆的，冷冰冰的。
“有事吗，周先生”。
听见门后略带沙哑的嗓音回复着，周子卿笑了起来。
幸好，他很及时的找到了她。
但是等待了片刻，门却丝毫未有打开的迹象。
周子卿眉头微皱，问道：“怎么，你是不方便行动吗？”
呵，陈橙听后嘴角带着苦笑。
她此时就蜷缩着抵在门后，并不是行动不便。
虽说对方的话语是关心，但陈橙听后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暖。
她开始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
“你怎么...来了。”
在拿不准事情的情况之前，这间小阁楼，算是自己最后的安全所了。
而这扇门，哪怕再脆弱不堪，此时也是唯一能阻挡的“城墙”。
“上次你对我开的条件不满意，回去后我又仔细的想了想，嗯…我这次带来了了新的条件，你想不想听听。”
周子卿的语气就像是温柔和煦的老师在对着自己优秀的学生讲解题目那样，耐心中夹杂着愉快，他的尾音甚至有一些上挑。
陈橙无奈的笑了。
现在好像，周子卿和陈自立一样，变成了两个跟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的恶鬼，都期望着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
不过，周子卿算得上是好一点的恶鬼了。
“什么条件？”
陈橙很想听一听。
她甚至想，若是可以，再次卖身给周子卿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同嫁给一个老男人相比，周子卿的折磨简直是生活在看得见未来的天堂一般。
“救你出去。”
这当然不是周子卿准备的条件，不过在这种时候，逗一下对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够。”
听着陈橙的回答，周子卿有些吃惊。
怎么，这条件还不够让这女子动心的吗？
眼下难道不是，逃出去才算是第一要紧的事吗？
还是说，她已经认命了？
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陈橙啊。
于是，他撇撇嘴，吐槽对方说道：“你怎么变得跟你父亲一样贪得无厌了。”
陈橙听见这话，倒是也不怵。
她猜到，对方定是还有其他的筹码来同自己交换。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周子卿默默的开口说道：“你们学校同李氏律所的合作名额名单中，没有你的名字。
若是你答应，那么名单中便会加上你的名字。
我知道，金钱诱惑不了你，那这个应该可以了吧？”
靠在门后的陈橙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
这应该是自己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现在有些想哭，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顶，陈橙忍住了眼酸。
门外的人继续用着伊甸园里那条引诱亚当夏娃偷食禁果的长蛇口吻，引诱着陈橙说道：
“明年是实习的一年，如果有李氏事务所的实习证明，相信你的未来之路一定会更加顺畅，对吗？”
没有人会不喜欢伊甸园中通红的苹果。
它是那样的美丽，散发着成熟果实应有的独特果香。
毕竟李氏的律所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抛开学校所给予的实习机会，李氏律所从不对外招收实习生或者是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
而且，实习若是没能通过考核，最终也是不能留下来的。
听说有一届的学生个顶个的优秀，被选进进律所实习的高达二十人，可是最后也只剩下了三人。
如此严苛的管理制度，难怪能成为业内第一。
正因此，就算是被律所刷了下来，顶着在李氏律所实习过的证明，也相当于拥有了一块非常好用的敲门砖。
用这块砖敲开其他低级律所的大门，实习期一过，直接拥有律师证并独立接案子不在话下。
有时候人不得不现实着，陈橙想着。
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答应这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轻声回复着门后的人——“成交。”
周子卿自信的笑了，他就知道，这个条件开出来，胜过自己狂吐金币。
他了解这个姑娘——有些人高风傲骨，将骨气、高洁看的比命还重要；
有的人将自己的脸皮甩出去二条街，只为获取更大的利益。
陈橙是第三种人，一个有自尊，但更归向现实的聪明人。
知道一时的不劳而获不过是燃放的烟花，只有自己握在手里有足够的鱼饵，才能源源不断的钓上来更多的鱼。
周子卿喜欢这种聪明人。
门轻声的开了，蹲坐在其后的陈橙，抬头看去，好似看见了光的使者。
楼道里的微光打在周子卿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好看面孔就这样立在门后。
嘴角扬起好看的笑容外加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橘子清香。
陈橙想，从今以后，周子卿不再是恶魔了，她将重新定义这个人——救世主。
一个拯救自己现在以及未来的...救世主。
她看见他轻轻地蹲下，伸手出来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他歪头，露出好看的笑容问道：“Are you ok？”
“Fine,thank you ,and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