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若仪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轻呼出声，“什么？”
让她赔？
“你给我闭嘴！”
赵方暴躁地朝着赵若仪瞪了一眼，重重地道，“你弄坏的东西，还想让谁赔？从这个月开始，你的例银全都扣了，什么时候能将这套头面赔上，什么时候再发！”
这也就相当于是侯府的中馈出钱了，宁氏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赵方却也猜出了老妻的心思，又扭头看了过来。
“先拿了银子送到落宝斋，咱们自己家里的亏空，日后慢慢扣便是。”
赵方这一眼，看得宁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点点头，便让丫鬟去取钥匙来开库房。
“你，现在就给老夫回屋去，好好反省！”
赵方又转向了赵若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整天毛手毛脚，再这般下去，我看你还有的是乱子要闹！”
赵若仪红着眼眶站在屋中，这五百多两银子，她得还到什么时候，自己根本就算不清楚。
听着爹的斥责声，再看看那已经碎得一塌糊涂的头面，赵若仪忽然一阵悲从中来，抽泣一声便又拔腿跑了出去。
“若仪！”
听着女儿的哭嚎声，宁氏猛地站了起来，一迭声地招呼着丫鬟婆子们，“快，快去跟上大小姐！”
屋中便又乱了起来，赵方见状也并未阻拦，最后又意味不明地看了沈蕴一眼，旋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是沈蕴，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宁氏对上沈蕴的时候，表情只会更差，连一句话都没说，起身紧跟着走了出去，看那步伐，定是要追随赵若仪而去。
方才还热闹着的屋里，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沈蕴倒是对赵家人的态度并不在意，却没想到赵诚并未随着那两位离开，反而还朝着沈蕴走了过来。
“小妹也不是故意的，银子的事情你放心，不会亏待了你。”
从沈蕴回到平泰侯府的那一刻开始，今日经历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也不如赵诚这句话来的惊人，她愕然抬起头，甚至很想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这样体贴的话，竟然能从赵诚嘴里说出来？
见着沈蕴这般模样，赵诚也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鼻尖，又主动找起话题来。
“我送你回凤鸣轩吧，闹了这么半天，你一定也累了。”
说着话，赵诚便要靠上前来，沈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飞速找了个理由。
“妾身还得将这头面送去落宝斋，毕竟是从铺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便不劳夫君费心了。”
赵诚脚下一顿，听出了沈蕴的拒绝之意，不免有些着恼，又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便去吧，早些回来，袖袖还在屋中等着你呢。”
又听到赵诚关心袖袖，沈蕴却越发觉得古怪，不过她无意与赵诚过多纠缠，低声应了一句，便让余嬷嬷将那破损的头面收拾起来，抬着又上了离府的马车。
在她身后，赵诚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目光晦涩不明。
*
“沈蕴！贱人！”
瑞雪阁中，赵若仪扑倒在自己床上，揪着锦被愤愤地咒骂着。
她方才意气之下，本想冲出平泰侯府去，可却被母亲身边的丫鬟们劝住，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又回到了自己屋中。
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赵若仪便止不住地咬牙切齿，将所有怨恨都狠狠地骂了出来，对象自然便是沈蕴。
不料才刚骂了几声，窗户忽然被人叩了叩，郭嬷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外面传进了赵若仪耳中。
“大小姐……您轻声些，老爷和夫人方才都派人来过，让奴婢们，好生劝着您些！”
郭嬷嬷才是跟在赵若仪身边的奶娘，她这话听着没什么，赵若仪却立刻明白过来，这怕是爹爹的警告。
她在自己家里，自己屋中，竟然连骂沈蕴那个外人一句都不行了！
“滚！”
赵若仪大吼一声，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却也当真不敢再骂，将脑袋埋进枕头中，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爹对她本来就凶，现在连娘也不向着她了，大哥更不必说，那是沈蕴的夫君！
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赵若仪心中悲凉，感觉这个平泰侯府，好像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她不想再在家这样委屈下去了，翻了个身，赵若仪抬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望着头顶的帷幔沉思起来。
她要想个办法才行！
这么想着，赵若仪似乎是找到了目标，猛地从床上跃起，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凝在空空如也的桌面上，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
那上好的头面，就被自己摔了个粉碎！
想到头面，赵若仪的眼神却忽然定住了。
她想要这套头面，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引起摄政王萧钰的注意！
萧钰！
若是她能嫁给萧钰，那不就能离开侯府了吗？
赵若仪忽然又兴奋起来，等她当上摄政王妃，珠宝首饰定是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也不必为了区区一套头面而发愁了。
再者说，她要嫁的人是摄政王，在嫁妆这一方面，爹娘也断不敢委屈了自己，否则说出去也是给侯府蒙羞。
这样一想，方才失去的那套头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赵若仪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忍不住在屋中走了几圈，一改进屋时的凄惨模样，又变得容光焕发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又一边让丫鬟进来，开了瑞雪阁的小库房，将宁氏送过来的布料首饰等全都拿了出来，一一对比着。
她一定要在宴席上吸引到摄政王的目光！
赵若仪在瑞雪阁中一通折腾，平泰侯府暂时无人在意，沈蕴更是为了躲开赵诚，专程又去了一趟落宝斋方才折返。
本以为尘埃落定，沈蕴也能松一口气，却不想，第二天一早，赵诚便穿戴整齐，站在了凤鸣轩屋外。
“今日父亲沐休，难得在家，叫咱们一道用早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