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过是看他衣着朴素，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欺负起来没有成本罢了。
木木耐心等着夫子讲完课，转身去了茅厕。
他同桌张之同正憋着被无视的怒火，见他走了，学堂里其他人也出去玩了，不会有人看见他做什么的，歪着嘴角笑了笑。
熟练的把木木的书包扯过来，拿出一个食盒，捏起里面的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这家伙穷不拉几的，每次带的糕点都挺好吃。
木木的糕点是钟母闲着的时候学做的，江一楠给的方子，她没事了就复刻，加上小孩子容易饿，她就把自己的实验品都给木木装来了。
张之同把第一块吃干净，又捏了一块，咬了一口，正吃的开心，瞧见剩下半块中间裸露出来的半个虫子。
“啊啊啊啊”他发出尖锐爆鸣！
虫子是他的克星，他最见不得虫类，夏天时候会专门带一个仆人驱虫。
外面玩耍的小孩子们吓一跳，夫子也赶了过来。
看见是那个小霸王，皱了皱眉，快步走过来。
这孩子都快和每个人都做过同桌了，都受不了他，就在木木这儿呆的时间最长。
“怎么回事？”夫子沉着嗓子问。
“虫……呜呜……虫”张之同哭的鼻涕糊了一脸，凄惨无比。
偏偏不舍得放下手里的半块糕点，那条虫子间接在他手里，随着他的颤抖，微微颤抖着。
他更加害怕，哭的更凄惨了。
像杀猪时，猪的惨叫，木木心想。
夫子看着被翻开的木木的书包，眼色沉了沉，也不去接那条虫子。
“咦唉，这不是钟自在的书包吗？”一个小胖子插话，木木和他分享过吃的，他记得清楚。
“对呀，张之同你干嘛翻木木的书包，还吃他东西啊？”
“吃到虫子不是你自找的吗？偷别人东西吃！”
“对啊，我娘说这样不对，很丢脸的。”
……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木木一言不发的盯着张之同。
张之同哭泣的嚎叫一顿，为什么大家指责他啊？
他看到小伙伴的嫌弃，有了一丝惧意，对上木木没有表情，幽深的眸子更是一抖，不敢再对视，低着头小声啜泣。
夫子伸手接过那半块儿糕点：“钟自在的糕点，书包，食盒怎么在你手里？”
“是……是……”他抬头下意识想撒谎，看见其他人眼中的冷漠与鄙夷，小声的结巴道：“我……我饿了，自己……自己拿的。”
“那你觉得是钟自在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夫子平静的问道。
“是……是”他再次对上木木的眼睛，咽咽口水。
以往他都是这样赖到别人头上的，可今天被抓个正着，还是他自己引来的，加上木木那令人发怵的眼神，他张张嘴，‘他’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会还想怪别人吧？”小胖子低声与小伙伴私语。
“就他这人，不总这样嘛，上次还诬陷我来着！”
“妈呀，他自己偷吃被虫子吓到，不会要怪自在吧？”
……
张之同撇撇嘴，要哭不哭的模样，抬头看了眼夫子，吞吞吐吐道：“怪……怪我。”
“那你道歉吧！”夫子松口气，他一个教书的也得罪不起。
“对不住钟自在！”
“没事！”木木从人群里走过来，一脸大度模样。
“我最近有些消瘦，我阿奶听说这个虫子补身体，特意给我做了虫子馅的糕点，我也没想到总偷吃我糕点的人是你，所以也没办法告诉你今天是虫子馅的，之同不会怪我吧？”
他笑盈盈的看着张之同，接过那半块糕点，小心的放回食盒。
“不……会”张之同舌头有些打结的道。
怎么会有人吃虫子补身体啊？他胃里一阵翻滚。
“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你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说到这儿，他赶紧止住话头，一副不能说的模样。
“那么什么？”张之同好奇。
“就是……哎呀，不能说不能说，看你也不是那样的人，肯定说的骗人的。”木木把书包收拾好，明媚一笑。
夫子瞄了一眼木木，嘴角勾起，转身开始上课。
接下来的日子，张之同要么恐惧木木突然掏出一把虫子，要么好奇别人说他啥，要么在努力证明自己不是‘那么什么’。
总之不敢再招惹木木，也安静多疑了许多。
那几条虫还是木木和阿爷阿奶去山上挖了好久才挖到的。
阿奶本来想来学堂教训张之同的，被他制了，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插手了就会变得复杂，他要用小孩子的方式自己解决。
本来钟母还担心木木说的方法是直接上手打一顿，听了之后，乐得开花。
忠厚老实的大儿子大儿媳生了个好孩子。
帮忙挖虫，做糕点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虫子还真不好挖，还是去常年烧碳的碳坑附近找的。
当天中午下学，钟氏夫妇老早就来接人了。
其实是想看看那个倒霉蛋。
悄悄的打量了几眼脸色苍白的张之同，心情愉悦的拉着木木回家吃饭。
“木木，今天阿奶挖了十多个大虫子，都烧好了，就等着你回家吃了！”她大嗓门的音调里带着雀跃。
张之同浑身一抖，脸色又白了几分。
钟怀玉两人赶回城里的时候，都到了木木下午下学的时候。
看见前面熟悉的马车，他一激灵，“阿奶，你快看，前面的马车是不是咱家的？是不是阿婶和小叔回来了？”他语气中充满按捺不住的激动。
钟母打量几眼也觉得像，拉着木木的手加快了脚步。
见那马车进了胡同，停在小院门口，两人才确定，是自己家的马车。
“阿婶！阿婶！”木木扯着嗓子喊，喊的太急还呛了一口凉气。
咳咳咳——
“慢点儿，到家了还能跑了不成，淡定，淡定！”钟母拍拍他后背。
车上的江一楠以为幻听了，甩甩脑袋下了马车。
刚站稳，就看见远处一大一小的身影，那小的甩开手，撒着脚丫子跑过来。
“阿婶！”
还真是木木！
江一楠笑着迎上去，地上雪太滑，加上她腿脚坐的有些麻木，到了木木不远处，脚一出溜就双膝跪地滑出一段距离。
江一楠：“……”
木木没想到阿婶这么想他，都跪着要抱他。
感动的跑过去抱着江一楠脖子，蹦个不停。
正准备站起来的江一楠：“……”
钟怀玉过来，把木木捞到怀里，另一只手把地上的人捞起来。
一家三口进了院子还关了门。
钟母：“……”
坏家伙们！
她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迎上反应过来回来开门的钟怀玉。
“哎咦！眼里终于有娘啦？”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嘿嘿，回家太激动了，嘿嘿”钟怀玉尴尬的挠头。
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干净，开始各自享受各自的生活。
江一楠又过上了有仆人的生活，别说这小仆人真不错啊！
“阿婶，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木木想阿婶……”他撅着小嘴撒娇，手上捏肩膀的动作不停。
“阿婶也想木木……”江一楠眯着眼半躺在藤椅上。
“真的吗？阿婶真的会想木木吗？”木木小脑袋趴在她肩膀，歪着头问。
钟怀玉把他脑袋往外扒拉一点儿：“别靠太近，口水都喷人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