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失败了，抬起一半的身体，再次重重倒下。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江峰那样，无论倒下多少次，只要还能呼吸都能站起来。
炎吾心走到鹿夜面前，一只脚踩在鹿夜的胸口上：“这就是力量，你弱小，所以你只能躺在我脚下，我强大，所以我的脚踩在你的胸口上。”
“不得不说，这两柄骨刀真的是强大，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怪不得虚文瑶就算拼上命，也想要得到另外的那把斩红尘。”炎吾心继续说着，脚上的力道加大。
恐怖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但是他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很好，你的毅力不错。”炎吾心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变态而兴奋的微笑。
然后，鹿夜感觉到踩在自己胸口的那只脚消失了，炎吾心也消失了。
不是炎吾心好心，而是蛇隐出手了，木小玉也出手了。场间唯一还有战斗能力的两人，同时对炎吾心出手了。
三人在残破的战场上，身形交织，用最简单的战斗方式进行肉搏。
每一拳，每一刀，都会增加新的伤口，拳拳到肉，刀刀到骨。
只不过，即便炎吾心已经到了这种田地，他还是占了上风。只因为他的毅力，他的战斗经验，在所有人之上，甚至是所有铭刻师中最强的。
怎么办，怎么扭转局势，怎么获得力量，鹿夜疯狂思考，拼命寻找出路。
这种想法，甚至让他的太阳穴剧烈疼痛，他用手按着痛处，竭尽全力思考着。
“还有一种办法获得力量。”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是那道黑影。
“什么办法？”鹿夜克服着全身上下的疼痛问道。
“别忘了，这是一场血祭。”黑影得意地笑道：“你每杀一个血首领，你能完全掌控的黑螟就越多，你杀掉九号和二号而时候，没有感受到吗？”
鹿夜这才回想起来，杀掉九号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其实二号死的时候，他也有，只不过当时炎吾心的现身，分散了他的精力而已。
“你去杀掉三号，就能获得更多血奴的支持，更多黑螟的支持。”黑影说道。
“你帮我铭刻的时候，不是消耗了所有黑螟的能量了吗？”鹿夜不解问道。
“那些不是你控制的黑螟，还是保留了一些力量，你杀了三号，就会明白。”黑影说道。
鹿夜看向了溪云杉，他依旧昏迷躺在溪云燕的怀中。
“我根本不可能做到。”鹿夜说道。
“你不杀，炎吾心也一样会杀了他，而且还会死更多的人。”黑影的声音变得很轻柔，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是他一个人死，还是你们全部死，这样的选择在我看来非常简单。”
“而且，那个叫做雪兰的小姑娘，好像撑不了多久了。”黑影继续说道：“血奴们最恨打扰血祭的人，你不抓紧时间的话，那个小姑娘一旦倒下，那些血奴就会将你所有的朋友撕成碎片。”
鹿夜的头更疼了，但他还是双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溪云燕走去。
“你还好吗？”鹿九柯走了过来扶着鹿夜，虽然她也受了伤，但还能勉强走路。
“扶我过去溪云燕那边。”鹿夜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鹿九柯扶着他走到了溪云燕和溪云杉旁边。
“呆子，你怎么样了，我哥哥一直没有醒来。”溪云燕伸出一只手，关心地摸了摸鹿夜的脸。
温暖而柔软的手落在鹿夜脸上那一刻，鹿夜就做出了决断：我绝对不会杀溪云杉，绝对不会。
一股强大的意念袭向一直蛊惑他的黑影，将黑影撕成碎片，鹿夜的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头疼的情况也得到了好转。
“放心，他一定没事的。”鹿夜微笑看着溪云燕：“九柯是神医，让她看看你哥。”
“我没事。”溪云杉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战场。
众人也看向战场，不得不说，炎吾心真的太强大，凭借那身残破的身躯，竟然压制得木小玉和蛇隐毫无还手之力。
两把骨刀在他的手中如两条狡猾的游鱼，丝毫不亚于鹿九柯的刀法，只要一个微小的失误，就要付出代价。
只是片刻的功夫，木小玉和蛇隐身上就出现了好几道伤口。
“你是最后的希望。”溪云杉转头看向鹿夜说道。
“啊？”鹿夜一下子没有明白溪云杉的话。
“云燕，如果舍弃一个人，能够救剩下的人，你觉得这个舍弃值不值？”溪云杉看向妹妹，极力微笑着问道。
“只要舍弃的那个人，不是你，就行。”溪云燕柔声回答，然后想了想又说道：“舍弃呆子也不行，鹿九柯姐姐，也不行。那就舍弃我吧。”
““那怎么行！”溪云杉脱口而出。
“不要那么做。”溪云燕突然紧紧抓住哥哥的双手。
“傻瓜，我逗你的。”溪云杉笑了，然后温柔地看向妹妹，然后突然动手，一手刀打在溪云燕的脖颈上，将溪云燕打晕了过去。
变化来得很快，而且猝不及防，鹿夜和鹿九柯都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溪云杉哪里来的力量，之前的他分明连站都站不起来。
“杀掉我，你就能获得力量。”溪云杉将妹妹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站在鹿夜对面。
鹿夜没有动，他知道溪云杉的意思，但是他没有动。
“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做得到。”鹿夜声音低沉而坚决。
“做不到，我们都得死，就算你不杀我，炎吾心也一定会。”溪云杉低声喝道：“死在你手中，是我的荣幸；死在他手中，我永远不会甘心。”
鹿夜的身体，在鹿九柯的支撑下才能勉强站住，他想自己站，但是已经没有力量。
“我已经没有任何战斗欲望了，也没有任何力量了。”鹿夜平静说道：“所以，应该是你杀了我，你去战胜炎吾心。”
“好，也许你说得对。”溪云杉缓缓拿出一把骨刀：“鹿夜，你是一个好人，你永远都会是一个好人，对吗？”
“对，你也是。”鹿夜回答。
“谢谢你对云燕的照顾。”溪云杉说着缓缓将骨刀送出，刀尖抵在鹿夜胸口。
“不要！”鹿九柯对溪云杉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你们休想。”就在此时，炎吾心已经发现了鹿夜和溪云杉的举动。
炎吾心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突然朝这边奔来，将想要阻挡的蛇隐一拳轰飞，一骨刀将木小玉的手钉在地上。
“动手吧，要不然来不及了。”鹿夜说道。
溪云杉的手动了，鹿九柯同时也动了，她要救鹿夜，所以伸手去抓溪云杉手中的骨刀。
但是，她抓空了。
因为溪云杉突然将骨刀塞到鹿夜手中，然后抓起鹿夜的手，一刀扎在自己胸口上，正中心脏。
鹿夜意识到了，但是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直到他手中的骨刀刺穿溪云杉的心脏。
“哥！”溪云燕突然惊醒，晕过去的她，就像是溪云杉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获得了力量，翻滚起来，就看到了鹿夜一刀刺穿了溪云杉的心脏。
那是她唯一的哥哥，带着还是小女孩的她在青城穿梭玩耍的高大身影，在这一刻定格，然后随风飘散。
鹿夜惊讶松开手，溪云杉失去支撑，缓缓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为什么？”溪云燕跪在地上，轻抚着他微笑的脸庞。
随后，他将身上所有的药和所有的暗香，一股脑儿塞入溪云杉的口中。
见没有奏效，她跑到了鹿九柯身旁，一把抓住鹿九柯的手：“神医姐姐，你救救我哥，救救我哥。”
鹿九柯流下了眼泪，她知道溪云杉已死，他那一下太狠了，直接对准心脏，根本没有留任何余地。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放开鹿夜，为溪云杉止血治疗。
黑影再次出现在在鹿夜意识深处：“你做到了，你获得了更多血奴和黑螟的支持，我现在就给你力量。”
“我不要你的力量。”鹿夜嘶吼。
但是黑影只是微笑看着他，然后消失。
汹涌的力量，从之前溪云杉所控制的黑螟身上，迅速转移到鹿夜身上。
鹿夜双拳紧握，愤怒看向狂奔而来的炎吾心。
“这就是你想要的力量，杀掉再多人也要得到的力量。”鹿夜怒吼着一拳轰出，四形拳中的凝空。
炎吾心用骨刀相迎，但是鹿夜丝毫不惧，他的拳头，精准地从两把骨刀的缝隙中穿过，用近乎速度奥义的一拳，轰在了炎吾心的胸口。
炎吾心口中鲜血狂喷，倒飞而出，但是他依旧在空中稳住身形，飞出几十步后稳稳落地，微笑看着鹿夜，没错，到这个时候了，他脸上竟然还是微笑。
“你看，你也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炎吾心仰天而笑，笑声带着满满的得意。
“那接下来，我就杀一个该杀之人。”鹿夜咬牙，精神力瞬间释放。
炎吾心身遭的石块，再次漂浮了起来，锁住了他的速度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