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情同姐妹的二人，在经历了这件事后，再见面已然多了几分生疏。
顾皎皎欠身行礼，一句‘见过郡主’使二人之间更是多了不可跨越的距离。
萧婉也一样，想上前扶她，却难免不会想到萧贵妃所做之事，脸上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愧疚。
“我身子未好全，不能亲自下厨，便主小厨房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尝尝味道如何。”
顾皎皎率先打破了此时尴尬的场面。
萧婉随她一起走过去，坐到软榻之上。
她们面前的桌上摆着好几样糕点，都是萧婉素日爱吃的，还放着一杯她爱喝的牛乳茶，正冒着徐徐热气。
萧婉还是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自是照顾皎皎所做的差远了，但此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难得，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记得我爱的吃食。”
萧婉微低着头，声音都小的可怜。
“我当然记得，我不只记得你的吃食，也记得你的不喜，甚至记得你的家事，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每一件事。”
顾皎皎淡淡的笑着，不似从前那般亲厚，更显得有些客气。
一时间，萧婉分不清她言语间意思，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顾皎皎摆了摆手，命所有的下人都下去，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她才看着萧婉继续开口。
“正因为我什么都记得，所以我愿意成全你，但你又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就连二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萧婉迎着顾皎皎的目光，怔愣半晌才慌乱的开口。
“不，皎皎，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红梅。”
顾皎皎随意的丢出两个字，便让萧婉没有再说下去。
萧婉的神情几经变换，有震惊，有意外，有不可置信，这些情绪都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皎皎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甚至连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半晌，萧婉才询问出声。
“沈云祉查了整个凝景堂都没有发现毒药的来源，但在我醒来后，特意问过，在我中毒前夜，你送我的那株红梅不见了，而在我中毒后，第一个闯入我这里的，正是你的姑母萧贵妃。”
一株红梅，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云舒这般细心的人都不曾注意过，自然别人也不会想到。
“你自入宫，便想方设法取得我的信任，当然，你确实做到了，我曾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师傅，制毒用毒我不算精通，但也很难有人在我我身上用毒成功，你能成功，是因为我从未提防于你。”
顾皎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自嘲的意味。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便是这样栽了一个跟头。
萧婉送她红梅，算好了时辰，是第二日又拉着沈云祉出宫，余下的事，交给萧贵妃。
所以，萧贵妃那日来凝景堂时，便知顾皎皎已然中毒，命人拿走了红梅，随即封宫，所以在后来，就算沈云祉翻遍整个东宫，也是一无所获。
“封宫，调离太医，拖延时间，你和萧贵妃这个计划算是天衣无缝，唯一算漏的，怕就是我活了下来。”
顾皎皎将这些说明的时候，萧婉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震惊。
她到底是低估了顾皎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萧婉问着，她是担心顾皎皎已经将这些告诉了沈云祉。
“我醒了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放心，我谁也没说。”
顾皎皎可以轻而易举猜到萧婉心中所想。
萧婉紧抿双唇，微低着头，似是在思索，良久，才抬头看向顾皎皎。
“皎皎，你知道的，我是没有办法，我无意于太子，但是我母妃……”
“安成郡主，到这个时候了，我们便坦荡一些。”
顾皎皎严肃了几分，打断萧婉的话时，也有些不留情面。
萧婉放在桌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目光中的意外之色越发明显。
她不知顾皎皎何意，却也没有开口询问。
“你来到京城，入宫，为的不是你的母妃，而是沈云祉。”
此话一出，萧婉所有的神情都僵在脸上，她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皎皎，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时见过的他，但你对他有情，无论是入宫，还是与我表面交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嫁给他，甚至是让他心悦于你，对吗？”
顾皎皎坐直身体，拿关手帕轻拭了下唇角，侧目间，眉眼处皆是肯定。
萧婉不敢相信，是因为知道此事的只有萧家人，她确定萧家人不会将她这份心思告诉顾皎皎，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本不是宫中人，对朝臣，部落之事本不该太过了解才是，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萧婉实在是太过于好奇了，她现在也不屑于隐瞒，只想看清这顾皎皎到底是人是鬼。
“我醒来后，确定是你给我下毒后，便又查了一番你的底细，入京途中，你的马车曾遇到刺杀，没有重大伤亡，但还是死了几名侍女，这些死掉的侍女里，就有你的贴身侍女。”
“那又如何？她是婢女为我挡箭而死，不也是正常？”
“换作别人自是正常，但那婢女不是，她在死之前，曾多次称赞沈云祉，无论是相貌，还是军功等等，那许多有关沈云祉的好，都出自那侍女之口，你不许你的身边有喜欢沈云祉之人，所以借刺杀的名义杀了她。”
萧婉入宫时，很多人都问她为何不带侍女，她只解释说草原儿女，不习惯有人随时随地跟着，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带过侍女。
她给外人的感觉是性格真爽，所以并未有人怀疑她所说的。
当然了，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因为几句闲言，便将跟了自己多年的贴侍女杀掉。
可是这些事，就连沈云祉都没有查出来，顾皎皎一直身处深宫，明明未出去过，却似是亲眼所见一般。
可萧婉不知道的是，顾皎皎所掌握的信息，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