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默潜对于这个称谓有些疑惑。
“天地初开，世有七位神灵；祂们，是这世间最初的生命。”少年说。
“古神、荒神、祝神、共神、祈神、劫神，以及我——翎神。”
“七大灵神齐开天地，共创万物。”少年骄傲地诉说着这一切。
“古神分天地，荒神铸不周，祝神焚山原，共神立川海，劫神付风云。”
“而后，祈神借诸神灵一角，创天地万灵；你们人类就是这么来的。”
翎神坐到悬崖的边沿，身体微微后仰，让自己的双手支撑自己的身体。
“那你呢？”默潜也坐到祂身边问。
翎神默不作声，就这么微笑地望着天空。
好一会儿，祂才说：“我们所创的诸族分为妖、人、龙、仙、兽五族，我教其修行、划分诸天万界；而后我以己身入凡尘，游历四方。”
“原来还有那么多种族。”默潜惊叹地说。
“当初的我们，谁也没想到，只是自己随手捏出的造物，竟然能在我们魂归黄泉后的千万年里，依旧繁荣昌盛。”
“魂归黄泉？意思是你们死了？”
翎神点了点头，接着说：“千万年了，如今，七神灵只剩我这一缕残魂还在这剑冢之中苟延残喘。”
“依你所言，你们神灵创造了这世间的一切，那又怎么会死？”默潜问。
“呵呵。”翎神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日月黯淡、天地崩毁，那原本湛蓝的天空被一层不详的黑暗笼罩，而原本静谧的海洋，此时如同开水一般沸腾，就连那些形似三角杯的岛屿上，原本安宁的湖水也变成了岩浆缓缓流向海洋。
“那是距今约一千三百九十一万年的一日。”翎神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中充满悲伤。
只见一个上半身是年轻貌美的女性，下半身却是一条数百米长的白色蛇身的人从那不祥的天空中坠落，狠狠地砸倒一个岛屿。
祂的身上，还沾染着令人作呕的黑色粘稠液体。
在祂坠落后，一道蓝光劈开天空，从中闪出一条将近千米长的天蓝色巨龙。
“姐姐！”巨龙落到女性身边，关切地叫祂。
“小翎。”女性缓缓抬起祂那有些脏的手臂，抚摸巨龙的龙角。
“姐姐撑住，劫哥已经去叫其余哥哥姐姐了，等他们过来，我们一定能解决这次灾厄。”巨龙说。
可是，那天空中的存在似乎并不想给巨龙和女性多少时间，一只漆黑的、身上长满触手的五眼恶犬冒着黑色雾气从中钻出。
“脏东西，给我滚！”巨龙怒吼一声，随后凭空叼出一柄蓝色的巨剑朝那恶犬飞去，与其缠斗到一起。
“呜……”恶犬的身体被巨龙缠住，并在下一瞬被巨剑斩掉脑袋。
尽管恶犬身上的触手竭力攻击巨龙，却连在祂身上天蓝色的龙鳞留下一丝划痕都无法做到。
可即使是这样，恶犬在被斩杀后，身体湮灭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还是摧毁了好几座岛屿，甚至默潜和翎神所在的岛屿也被波及。
因此，默潜还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态。
但，无事发生。
就在那只恶犬被斩杀后，有更多的恶犬从天空中钻出；对于巨龙而言，这些恶犬不过只是些蝼蚁，真正的幕后黑手，此时正躲在天空之中，用它那血红的眼睛，像是看笼中之鸟般看着巨龙。
面对这绝望的景象，翎神只是淡淡地抬手指着那只不断挥剑的巨龙说：“看，那就是我。”
默潜定睛看去，发现翎神真身的口中叼着的剑，完全就是溯月剑等比例放大之后的样子。
“这些只是我的记忆，坐下慢慢看。”翎神注意到默潜站起来后，说。
默潜于是坐下，继续观看这所谓千万年前的灾厄。
“下面身负重伤的就是我的姐姐，祈神。她创造你们人类的时候最用心，同时用了每个神灵的力量进行创造；要知道，哪怕是先天最为强大的龙族，也不过是用了我、祝哥、共姐三神的力量。”
这说法，让默潜想到了在自己家乡的神话传说中的那位女性神明；传闻这位女性神明捏泥造人，说不定指的就是这位祈神，只是在漫长岁月中，真实历史变了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中的翎神体力开始逐渐不支，敌人太多而祂战斗地太久了。
不过，一柄宛如山脉一般的巨斧从远处飞来，一斧劈碎了与翎神缠斗的那百万只恶犬。
随后，只见一个身躯比山脉还宏伟的巨人抓住巨斧，向倒在海中的祈神注入了力量，让她能有力气站起来。
“古，你来了。”祈神看着巨人说。
“嗯。”古神点点头。
而就在天空中要冒出更多恶犬时，遮天蔽日的火焰突然布满黑暗的天空，尽情燃烧这那不祥的黑暗。
火焰绵延数万里，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火光点亮。
在那火焰中，一只浑身冒着火焰、有着华丽尾羽的巨鸟飞出，落在默潜和翎神所在的岛屿上。
即便是记忆，默潜也感受到这火鸟身上猛烈的高温。
“祝姐姐！”看到火鸟，记忆中的翎神立即惊喜地飞来。
“你小子，怎么又在逞强？”祝神无奈地说。
听到祝神的斥责，记忆中的翎神委屈地低下头。
火鸟……默潜看着祝神的形象，突然想到了什么。
记得伊卡洛斯的器炼就像这祝神的尾羽一样，而且他在完全解放刻度后，背后出现的虚影也和这祝神一模一样。
“呵，我一直是神灵中最年幼也是最弱小的那一个，哥哥姐姐们也老是说我还弱，遇到事该跑就跑。”
“可在那时，面对这诸天共同的灾厄，我怎么会跑？”翎神无奈地说。
也就在这时，那一直隐藏在黑暗背后的存在出手了。
一只手心中长着无数眼睛的巨手突破祝神火焰的封锁，带出一大堆形态各异的黑色怪物的同时，不断向着古神抓去。
“此等孽物，胆敢染指诸天！”古神怒喝一声，随即抬起巨斧劈向那只手。
“轰！”
巨大的响声爆炸而开，古神竟然与那黑色的不祥之手不相上下。
不过很快，下面海洋的水面便被一股寒气冻结，并瞬间凝结出数根百米长的冰锥刺入巨手。
接着，冰锥爆炸，将那巨手直接炸断。
古神见状，立即发力将巨手剩下的部分砍散。
“共，做得好。”古神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几乎全裸的纯白色皮肤的冰蓝色长发女性逐渐凝结而出，显现在古神的肩膀上。
细细看去，才发现这个看起来仅有大约三米高的共神并非裸着，她只是用冰霜在自己身上凝出了一件不算显眼的袍子。
“共姐姐，我还是喜欢她作为水神的样子，妖族中的鲛人一族就是以那样的她为原型创造的。”
“我见过鲛人，虽然她们被称为海中最为美丽的生灵，但与共姐姐对比，还是逊色。”看着共神窈窕的身姿，翎神憧憬地看着。
“不行，刚才跑了太多孽障，如果不尽快处理，怕是会对那些孩子造成极大危害。”就在默潜欣赏共神的背景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背上长着翅膀、下半身长着羊腿的老虎一样的生物落到不远处一个倒塌的岛屿上。
默潜注意到，那位神灵的翅膀似乎是由金属构成，反射着祝神火焰的火光。
“劫？荒在哪？”看到劫神到来，古神问。
“荒？你以为，这次的灾厄是谁做的？”劫神没好气地说。
众神听到劫神的话，震惊地看向他，但随后，一个声音让他们再度震惊。
“劫说得没错，诸位弟妹，与我一同沉入恶渊吧。”一阵熟悉但又充满邪意的声音从那天空中冒出。
熟悉的身影随着黑雾的汇聚而出现在众神面前。
只见荒神踏着由无数恶犬组成的阶梯从黑暗的天空中走出，祝神的火焰也被它挥手间熄灭。
一个人形，或者说祂近似人形；那不知真面目的身躯被无数长短大小不一的黑色羽翼包裹，只有手臂、脚和嘴露了出来，并且哪怕是露出来的部分，上面也长着无数黑色羽翼。
但是，祂的手上似乎还有极少数白色的羽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导致。
“荒，你为什么要这样？”祝神张开翅膀率先发问。
“为什么？哈哈哈哈……”听到祝神的问题，荒神癫狂似地笑了起来。
好半天才停下：“当然是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为此，哪怕牺牲所有生灵都值得。”
“荒，你疯了。”古神举起巨斧大喝一声。
“是你们固步自封。”荒神看着自己手上那不详的黑色力量，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随后指向下面的众神，“不过没事，等你们也体会到力量的美好，就能理解我了。”
“邪魔歪道。”共神冷哼一声，立即抬手释放寒气冲向荒神。
不过，在离荒神左边百米的位置，那寒气就被弹开。
“砰。”
一声响指，一切的画面都停滞在六神与荒神对峙的这一瞬间，即便不继续播放，默潜也能猜出后面发生了什么。
随后，周围的一切归档，重回默潜刚进来时的样子。
“荒神疯了，之后呢？”默潜问。
“死了，大家都在这场战斗中死了，可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那黑色的不祥之雾不但让荒哥哥疯了，被迫沾染上的祈姐姐在战斗中也像荒哥哥一样疯了。”
“最后，大家都死了，而我侥幸活下来，拖着彻底残废的身躯来到这里，渐渐地化为一座大山。灵魂也逐渐消散，最终变成了这样。”翎神面无表情地说着后面的一切，但谁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哀伤。
或许，这一段记忆，早已在这千万年的岁月里，不断地在祂梦中重复了无数次。
早已麻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