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自嘲地笑了笑，“一个在城市里拼搏多年毫无建树的人，怎么可能不自卑。”
“我听过你在预赛中为她创作的两首歌曲，还不错。我现在缺的就是作曲人，我相信你还能进步，怎么样？”
王博喝了一口酒，又晃了晃杯子说道：“我永远也达不到你的高度。”
“高手总是有限的，更需要绿叶的衬托……而且王致筠也一定希望你留在这个城市？”
王博摇了摇头。
“还记得在大学时你说的那句话吗？我，王博，一定会在魔都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
“那时真幼稚。”王博笑了笑。
“王致筠今后的前途肯定一片光明，房子车子马上会有了，王博，留下来吧，在这里成家立业不是你的梦想吗？”
王博的眼神忽明忽暗，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仿佛这声音是他内心挣扎的回响。
“月底了，我会安排她的歌曲冲榜，也会为她发行首张唱片，马上她就能买房了，留下来吧。”
“我考虑一下。”王博显然动摇了。
“明天是小曼的祭日，一起去看看她吧。”周云辉拍了拍他，“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第二天上午，周云辉吃过早饭就接了王博驶向城北的一块墓地。
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还下起了小雨。细雨飘淋，轻轻拂过车窗，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哀愁。
“时间过得真快。”王博打破了车内的沉寂，“转眼小曼已经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极易察觉的哀伤。
周云辉长长地叹了口气，专注地开着车。
车子缓缓驶入墓地的停车场，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
王博和周云辉各自撑开伞，一步步走向墓园，在一排排的墓碑间寻找着。
周云辉停了下来，王博以为快到了，也跟着停了下来。
周云辉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那块墓碑上，而是看向不远处一个单薄且未撑伞的青年身上。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凭雨水淋在自己身上。
来过林小曼墓地的人就三个，一个是他，一个是她的闺蜜徐梦岚，最后一个是林小曼的弟弟林小凡。
这个人不用问，肯定是林小凡了。
林小曼出身农村，家境贫寒，父亲好吃懒做，母亲不堪忍受与人走了。
自高中起，她便在暑假辛苦打工，赚取生活费用。
她曾告诉过周云辉，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小凡，希望他能帮忙照顾一下。
可周云辉却什么都没做，望着那个雨中的身影，他的眼角也开始湿润，心中涌起一丝痛楚。
“怎么了？周云辉。”
“前面的人应该是小曼的弟弟林小凡，我曾答应小曼要照顾他的，可我什么也没做。”
他扔掉了雨伞，走到林小凡的身边，“是小凡吧。”
听见有人叫他，林小凡转过头来，他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是思念与哀悼的泪水。
见是周云辉，他哭得更厉害了。
周云辉拍了他一下，“一切都会好的，小凡，来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他呢？当初那只手机被他丢在了酒吧，一直没找到，也就失去了林小凡的联系方式。
林小凡没有说话，让出了墓地前的位置。
周云辉和王博把准备好的花放在了墓碑前。
林小曼墓碑前的照片，是她生前最漂亮最阳光的一张。
仿佛她在阳光中微笑着注视着那些前来探望的人，又似乎在高兴地庆祝她最珍视的人们能够聚在一起。
虽然他不是那个周云辉，却还是忍不住哭了。
就这样，三个人在雨中又站了半个时辰，任凭初冬的雨水浇淋……
王博同意留了下来，周云辉带着林小凡去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又理了发。
之后，帮他购买了几套全新的衣物，前往了自己与林小曼曾经合租的房屋。
“为什么不读大学？”周云辉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也知道林小凡的成绩并不差。
一连问了几次，林小凡一直没有回答。
“是没钱吗？”
“不是，姐姐走了，我觉得人生没了意义……读什么书？为什么读书？”
林小凡的这个回答，犹如一记重击，敲打着周云辉的心房，他们沉默了片刻，原来林小曼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
他的心里很痛，尽管他不是那个周云辉，他还是自责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他，开导他。
他拍了一下林小凡的肩，“这间屋子是我和你姐合租的，小凡，你姐姐走后，我颓废了三年，三年里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地活着。”
“和你一样，我也曾经认为人生少了她就没有意义了……”
“你看着你姐的照片。”周云辉指着墙上林小曼的照片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姐姐，她是那般的亲切，那般的真实……”林小凡嚎啕大哭起来。
“不，她正朝你微笑，那是激励你勇敢生活的微笑。你的人生是否美好，是否幸福，对她来说特别特别重要。”
“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你姐姐，为你自己……”
“我，我懂了……”他还在不停地哭着。
“还想上学吗？”
林小凡摇了摇头，“高中毕业三年了，我已经不想读书了。”
“有什么技能吗？”
“没有，除了用打工的钱学了个驾照外，没什么技能。”
“有驾照也行，我有自己的公司，你来公司开车。”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小曼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愿意，这间屋子以后你先住着。”
“嗯。”林小凡点点头，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那是对生活有了向往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周云辉接了林小凡，和他一起去了公司。
在公司他让林小凡跟着孟言音去登记身份信息。
然后到自己办公室把已经来上班的王博叫了进来。
他把自己和林小凡的对话和王博讲了。
王博听了也很伤感。
“王博，他是小曼的弟弟，我准备安排他当王致筠的专职司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