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消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萧时衍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大好看。
定然有一条是假的。
萧时衍细细问他：“将你当时见到的场景都说一遍。”
王大人拱了拱手：“是。”
“臣自浏城的方向回来，偶遇一队逆行的商队，在这种时候，不顾水患生乱，与难民逆行，往下做生意，本就是十分诡异。”
“还拖家带口，车上有非常多女眷。”王大人道：“微臣耐心数了数，与南阳公府被劫狱家眷数量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男一女。”
“其中一名女子见如此多难民，便好心施舍了许多银两给难民，轮到臣的时候……女子身上没了钱财，便拿了一枚玉簪给臣。”
那玉簪他记得很清楚，虽然刻得非常粗糙，但明显瞧着是……莲花形状的。
宸贵妃上一个封号，不就是莲么？
果然一听见莲花，萧时衍就警惕起来，继续追问。
王大人回：“后来这名女子还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北方白雁至则进入深秋’，毕竟我们这儿的人都直接叫‘霜信’……于是便认出来了。”
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不想认出来都难。
“后来又来了一位年纪比较大的男子，严厉呵止贵妃娘娘将玉簪送过来，他生怕宸贵妃递信，将玉簪给收了回去。”
王大人先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萧岳。
只不过当时他还是个无名小官，他见过萧岳，萧岳没见过他罢了。
纵然十多年过去，记忆逐渐模糊，他还是在脑海里将此人与萧岳对上。
“后来，臣便耽搁了一点行程，偷偷潜入几人落脚的客栈，看守的镖师皆是练家子……恐怕并非普通侍卫，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臣本来想救出娘娘，可是势单力薄，只好作罢，只是听闻……萧岳的目的，恐怕是皇子与公主。”
萧时衍脸色不大好看。
当初萧岳被伤了子孙根的事情……他倒是也清楚，南阳公虽是萧岳嫡子，可多年过去，对萧岳抱有浓厚的怨恨心理。
不一定会听萧岳的话。
凝霜是萧岳的亲生女儿，又在萧岳身边长大。
纵然现在凝霜已经开始帮着处理朝政……但很难斗得过萧岳，注定成为傀儡。
昭昭年幼，在萧岳的洗脑下为萧岳所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当时几人都不是原本样貌。”王大人说。
萧时衍闻言，沉声道：“用了人皮面具。”
也不知道萧岳从哪里学来这般诡异的法子，既能改变女子体质，又是人皮面具，让人实在觉着头疼。
现在倒是清楚了，真正的逃亡路径是跑去了浏城，而不是北羌。
又有一名小太监在刘成耳边说了几句，刘成脸色一惊，为难地上前道：“陛下，萧岳那儿来了消息，说……贵妃娘娘在他的手上，若想将贵妃娘娘换回来，必须带上两个孩子前往紫竹镇……”
紫竹镇，乃是大堰与北羌接壤之处。
萧岳的确十分自信，有把握萧时衍会带着孩子前去。
萧时衍，也确实无法随意抛弃凝霜。
他遣退众人，留下刘成，吩咐道：“你找个与朕身形相似的人乔装打扮前往紫竹镇……剩下再抽调人手，朕亲自去浏城。”
老太监赶紧劝道：“陛下，此行危险……还请陛下三思。”
萧时衍一言不发，只摆了摆手，叫刘成做好准备。
确定萧岳现如今在何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何在不引起萧岳注意的情况下，派大军包围浏城……这点恐怕还要去与沈家商议。
……
浏城依水靠水，此次受灾极其严重。
萧岳派人先一步清理过此地，此处百姓要么丧命，要么早早逃亡，早已成了一座空城。
他的士兵驻扎于此，凝霜到现在都还没想通……萧岳是哪里来的军队。
她的院子已经被整理干净了，萧岳拿了一瓶药水过来，命她洗干净脸上的人皮面具。
舟车劳顿，凝霜沐浴完便安心睡下，醒来的时候，一名侍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名老嬷嬷。
老嬷嬷见了凝霜就笑道：“小姐，好久不见。”
凝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她是谁。
一直跟在萧岳身边的李嬷嬷。
应当是很早之前就在萧岳身边伺候着了。
凝霜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也道：“嬷嬷，好久不见。”
她不至于干出一些绝食的事情，这些对萧岳毫无效果，目前能做到的只有配合。
吃饱喝足，凝霜才开始想自己接下来的对策。
算算日子，萧时衍应当已经收到王大人的消息，不日便会离京来到浏城中。
而她不跟王大人一块回去，一方面是因为目标实在太大，容易引起萧岳追杀。
再者……她想弄清楚乐安公主的死因。
乐安公主之死众说纷纭，每回向萧岳提起，他都会心虚地扯开话题。
若真的和凝霜猜想的一样……她下手，也会更果断一些。
说干就干，凝霜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外头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打瞌睡时，偷偷溜出自己的院中。
李嬷嬷刚伺候好主子就寝，准备回到自己的房屋中。
烛火尚未点燃，她摸着黑拿了火折子，刚要点蜡烛，忽然感觉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着自己的脖子。
“不许动，小心我收不住手，这簪子不消片刻便能让你毙命。”
凝霜恶沉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