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之后，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圣域现在的股票跌的怎么样？”
他直接问跌的怎么样，俨然对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
毕竟一个公司不管是出了哪个层面的事情，股票的下跌都是无法避免的，跟钱挂上钩，谁会想赔进去？
廖侃犹豫片刻才含糊不清地回答起来：“情况不太好...”
“不少人纷纷抛股跑路。”
郑老爷子闻言低声笑了笑：“嗯，正常。”
抛股跑路，跑的有些早了吧。
显然，郑老爷子的逻辑思维都是和陆聿沉在统一战线的，在商界上混这么些年，这点阴暗的小手段他怎么可能没遇到过？
比这阴暗一百倍的他都见过，但是显得这次陷害有些小儿科了。
“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几分真？”老爷子悠悠然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神却是悠悠地赏着园中的花，
廖侃：“我不觉得有几分真。”
“哈哈哈~~”郑老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不惜害死人，也得将圣域一军，谁家这么大的胆子?”
很显然，几乎所有人都能想到答案的事情，廖侃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要是以前，他只能说谁都有可能，毕竟郑老爷子掌权时期，恨不得把所有人得罪个遍，现在收敛太多了。
“未必是胆子大，也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奋力一搏。”
郑老爷子听明白了，眼中笑意更深：“你信不信，阿沉做事比我狠的多。”
“他要奋力一搏，也得看看是对谁。”
陆聿沉比郑老爷子狠，廖侃可太信了。
先不说那遗传因素，就是光少爷年幼时做的一件又一件疯狂事，就已经够别人对他望而却步了，更别提眼下还大权在握....
“哈哈哈，阿沉做的也不对，怎么能大白天的去烧别人的家呢？”
廖侃闻言一愣，整个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您....都知道了?”
郑老爷子一脸骄傲：“那臭小子做的事情，哪一件能真正瞒过我？”
“你反倒跟那臭小子混到了同一阵营，我说个什么你都要跟他转达一番，我还能不能信任你了？”
被点名事迹的廖侃莫名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子：“就偶尔告诉少爷一声...”
“再说了，少爷不也是关心您吗？”
“生怕您身体出问题不跟他说，只能通过我得知喽~~”
郑老爷子闻言笑着点点头，望着院里的花又发了会儿呆，触景生情一般：“芸芸要是知道我跟她儿子现在分外和谐，抱团取暖。”
“会不会因此原谅我，少恨我一点？我那老婆子也能少恨我一点。”
“老夫人肯定会！至于小姐嘛，看在现在少爷的情面上，肯定也会！老爷放心吧。”廖侃说的分外认真。
“都是专情的人呐...”郑老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感叹起来：“阿侃也是专情。”
廖侃闻言呆了片刻，好一会儿才低头苦笑着否认，眼神哀伤：“没有，没遇到合适的罢了。”
老爷子见状也不点破：“我还不知道你？”
“时间过得真快，咱都有白头发了。”
廖侃半笑着点了点头：“老了，七十的老骨头了。”
郑老爷子专情，他的特助也跟着专情，只不过运气差了点，没来得及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廖侃27岁那年在外执行任务遭人暗杀，承蒙一山里女孩搭救，搭伙过了将近一个月，在女孩的照顾中动了心。
那也是男人27年来第一次体验心动的感觉，女孩是少数民族，听廖侃提起她说过美若天仙，一双绿眸幽深灵动，跟妖精化形一样，直勾人心。
女孩名唤黎姿，比他小得太多，才19岁多。
廖侃不舍得耽误人家，即便动心了也不敢说，其实他也隐隐觉得女孩看他的眼神里带有爱慕。
黎姿是个孤儿，也是山里一所破旧学校的小老师，因为接受过几年教育。
十三岁时奶奶离世，剩下的日子便是她一个人在山度过，奶奶没文化，给她起的名字其实是梨枝，因为家门口有棵梨树，是廖侃凭着谐音给她起了个更好听的。
从此，别人口中的梨枝，是独属于他的黎姿。
后来，廖侃试图带她走出大山，到大城市生活，但是女孩不愿意，因为奶奶在山里，自那以后，廖侃每逢空闲必然会回大山陪她，风雨无阻。
黎姿也很依赖他，时间久了，该发生的也就都发生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但廖侃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流氓。
老牛吃嫩草就不说了，还没给人家名分。
可也就是那次，他满心欢喜地回山里准备商量迎娶他的爱人，却从她的学生口中得知黎姿老师去世的消息。
山洪暴发，她为救一名学生而离世，待洪水褪去，他才得以见到心爱之人的尸体。
从那以后，廖侃就丢了半条命，整整一年里，郑老爷子听他说的话不到十句，后面缓缓好转，但是他知道，廖侃从来没有走出来。
至今终身未娶。
最残忍的便是，事发突然，他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一张都没，有的只是廖侃脖子上带了将近一辈子的红绳。
只有那根她亲手编的红绳，证明着廖侃的心里真真切切有过一个女人，有过她存在的痕迹。
女孩的长相，也只有他清楚。
从回忆中抽身，廖侃淡然地笑了笑。
最起码那间房子还在，一点没变，他们的回忆也还在。
黎姿的小屋被廖侃以六十万的价格从他们村里买了过来，他每年都会消失一阵子，用廖侃的话说就是：回家。
“好了好了，不感叹了，那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郑老爷子摇头：“不插手，圣域现在在阿沉手里，当然是交给他处理。”
*
挂断电话后的陆聿沉，坐回到办公椅上便又是新一波的忙碌，很多事情都要查，陆家的手段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人命，在他们眼里可能真的不值一提。
“叮~”
来电铃声响起，陆聿沉拿过手机扫了眼，是韵庭的家庭电话。
“喂？怎么了？”
电话对面的方姨显然慌乱的不行，一听对面接听便赶忙汇报起来：“先生，您要不然回来一趟吧。”
“夫人一直在哭，谁问都不说话。”
“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还是停不下来，我真的没办法了...”
方姨一脸担忧：“您现在忙不忙？”
当然忙。
陆聿沉闻言当即紧张的站起身，拿过外套就大步往外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明明刚刚经历更大的事情，都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不忙的话就...”
“我这就回去，给她温一下粥。”
方姨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
“您看看她有没有发烧。”陆聿沉边走边低声叮嘱着，脚下恨不得直接飞起来，方姨全部记下。
“主子，这是....”
办公室的门打开，周尧刚好跟他迎面撞上，不过没等他把文件递出去就被男人推到了一边。
“回头再说，你先去忙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