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霁心脏一颤。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低着头沉默。
仰头把杯中酒灌进肚里，杯子被顾渊重重磕在桌上。
他并拢手指，懒懒地抬起手招了两下，经理见此立马殷勤地凑过去。
“顾少，有什么安排？”
顾渊烦躁的蹙眉：“老子没叫你！”
“那……”经理眼珠一转，落在了边霁身上。
虽不知道边霁和这位祖宗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两人之间一定有过一些恩怨。
但祖宗的态度虽然强硬，看起来却又不像是真的想把边霁给怎么样。
倒更像是……幼稚的闹脾气。
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另外一个人哄哄他。
想到这里，经理一个激灵，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给吓到了。
这他妈可是位货真价实的活祖宗！搞不好全家小命都没了的那种祖宗。
他会缺人哄？！
经理立即疯狂摇头，试图晃出脑子里的荒唐想法。
几次三番过来，又次次‘钦点’只让边霁服务，不过两个目的罢了。
一是这位祖宗看上了边霁，想泡他又拉不下面子。
有钱又优势的Alpha嘛，行为霸道又不可理喻一些也能理解。
要不就是第二种，这两人有仇！
干脆利落要人命多无趣，慢慢玩儿才有意思。
经理自认为已经琢磨透了顾渊的想法，精明的眼神落在了边霁的身上。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这种身份的只有陪着玩的份儿，等祖宗出气了，事情也就过了，要是不让他出这口气，怕是边霁的日子才是真的不好过。
因此经理摆出严肃的语气，对着边霁喊道：“小霁啊，没看见顾客杯子空了？快续上啊！”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边霁服药后的躯体化反应更加强烈。
他记忆混乱，呼吸急促，就连肢体动作都变得僵硬。
吧台下，边霁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大腿内侧，疼痛的感觉才能让他短暂注意力集中。
听见经理的话后，边霁便拿起桌上摆放着的酒瓶，低垂着视线给顾渊空了的杯子里添上酒。
顾渊挑眉看着边霁，轻佻的视线里带着冷意。
经理见顾渊端起了酒杯，因此极有眼色的悄悄退出了吧台，给两人留出了独处空间。
深褐色的液体倒入杯中，边霁放下酒瓶，脚下往后移了一步。
“怕我？”顾渊冷嗤。
边霁摇头：“怕你做什么，说了任你处置……”
后面几个字边霁说的声音很小，但顾渊却听到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壁，语气带着凉凉的嘲讽：“任我处置？”
“这么乖巧……怎么，这又是你的什么计谋？”
边霁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给刺痛了，眼皮颤抖了一下。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顾渊的眼睛里，这种小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包括他垂在身侧，一直抠手心的指甲。
顾渊蹙了蹙眉移开视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程澈说，他今天遇见了你。”
边霁骤然抬头，下意识便想否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澈会出现在心理咨询室，但他本人出现在那里这件事情如果被顾渊知道，会更加让他恐慌。
边霁的脸更白了，镭射灯一打，惨白的吓人。
顾渊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皱的更紧。
“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我……”
边霁不停地抠着手心，混乱的大脑让他短时间内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理由。
“我……那里的医生是我朋友！我，我去找她！”
“朋友？”
顾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眉头微扬，打量着边霁。
“你这种人，竟然还会有朋友？”
边霁抿着唇，垂下了眼皮。
顾渊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很没有意思。
边霁总是这样，要么沉默不说话，要么张口就是谎言。
两种都惹人厌烦！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今晚要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看一个木头沉默。
仰头把杯中酒干了，顾渊放下杯子站起了身，背对着身子。
“边霁，你猜程澈回去后跟我说了什么。”
边霁一愣，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随后又意识到顾渊看不见，张开嘴巴嘶哑着回了句：“……我不知道。”
顾渊笑了笑：“他说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说小小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还说……”
说到这里，顾渊停顿了下，随后便抬起脚往外走，同时说道：“他即将回海城，要不要见他，你自己决定。”
边霁怔在了原地。
下午偶遇程澈的画面在他眼前展开，顾渊的那句‘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回荡在耳边……
看着顾渊逐渐远离的背影，边霁的心脏焉地刺痛了一下。
他恍惚有种错觉……
顾渊这一走，很大概率就是最后一面。
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这个认知让边霁几乎心跳停滞，身子下意识的反应和大脑传送的信息都迫使他在还没有想清楚后果的情况下，朝着顾渊的背影追了上去。
“顾渊！”
边霁追上去拉住了记忆中的那双大手，皮肤相贴的触感让他心脏骤然变频般狂跳！
记忆深处的画面像大结局的电影镜头，一帧帧清晰播放，在他眼前翻涌。
边霁努力想要忽视那些画面，可望着顾渊垂下来看向他的眼睛，边霁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身体紧绷，呼吸加快。
这种情况下导致他大脑更加不清醒了，鬼使神差下，他竟然开口问出了一句——
“你…你还没说，你想怎么处置我？”
顾渊显然没有想到边霁会问出这么一句，神情有片刻的怔愣。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只紧握的手被他一个巧劲儿别开，又反客为主重新握住。
紧接着Alpha高大的身躯便抵近，握住边霁的胳膊往后退去，直到后腰被重重磕在大理石吧台边缘。
边霁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目光紧紧地盯着顾渊看，即使紧张的全身发抖，可仍然没有片刻分离。
会发生什么他已经预料到了。
顾渊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之前被那么利用，这次回来……
边霁紧抿着唇，另一只空着的手死死握着。
不管发生什么，他也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刚才叫住了他，也没有后悔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后悔的……
只有那次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