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森白木不明白，她顺着这句话的字面含义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您要远游？”
“是的。”六神凛觉得这个说法倒是也没什么问题，总归都是以后见不到了，“我会给你留下惠和津美纪留下二十个亿的资产，如果有什么你们应付不了的麻烦，也可以去找奶牛猫寻求帮助。”
“等等……这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森白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话的特殊，她豁然看向六神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很早之前得知的六神凛的心愿。
她有些哑然，沉默半晌后涩声问：“您、您的愿望要实现了？”
这话问地委婉，但谁都明白意思是什么。
六神凛没有回答。
她只是站起身，自觉安排好了伏黑姐弟后续的事情，施施然站起身。
她总是习惯穿着那件黑白流苏撞色的披肩，针织的纹理柔软有弹性，起身时，下方的流苏和左耳的浅蓝色陶瓷珠一起轻轻摇晃，一如森白木当年见到她的样子。
六神凛只是说：“我要走了。”
走哪里去？
这个问题森白木没有问出口。
她只是和那双金色的眼睛对视一会，然后跟着起身，把六神凛送到门口，无数纷杂的情绪在心中过了几个来回，但最终森白木只是说：“好吧，再见。”
如一场寻常的告别。
六神凛离开了伏黑家。
她脚步未停，转头去了东京高专。
东京咒术高专难得平静。
咒灵的数量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迅速被减少，夏油杰都闲下来了，正好恰逢五条悟的修行短暂结束，几人一拍即合，约了一道打游戏。
快乐水和小零食摆了满桌，所有人都很满足。
高专一年级组正窝在五条悟的房间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屏幕里的战斗画面，家入硝子也在旁边堂而皇之地蹭网。
身为五条家的大少爷，五条悟的衣食住行都没被亏待，什么都是最好的，原本在女生宿舍得转两圈的手机，一连接上五条悟房间里的wiFi，那速度简直飞快。
一个晃神的功夫，棕发少女的眼角余光则瞥见了一个奇怪的书角。
粉粉嫩嫩的外表，看起来还有不少翻动的痕迹。
出于好奇，她顺手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如何攻略神经病……？”
她下意识地把书名给念了出来，没注意到前方沙发上游戏打得火热的屑白毛突然僵住了身形。
五条悟虎躯一震。
放下游戏手柄，起身，运用上术式瞬移，如风一般来到卷走了家入硝子手上的东西。
“硝子你怎么可以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啊！”
五条悟大声控诉，把那本粉色封面的书抱在怀里捂地死紧，“你这个没有距离感的家伙，真是太冒犯了！”
家入硝子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你至于吗？”
电视屏幕传来游戏结算的音效。
身为赢家的夏油杰露出微笑，转头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看去：“悟，你在藏着什么呢？”
五条悟飞快地把东西往枕头底下一塞：“没什么！好了，打游戏打游戏，下一局老子一定赢你！”
他看起来就像被踩到尾巴还要若无其事的猫咪，看起来很想快点把这一茬给略过去，家入硝子一笑，毫不留情地揭了五条悟的面子：“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如何攻……”
“不许说！”五条悟猛地站起身，“老子不允许！”
“什么不允许？”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高专三人组的视线齐刷刷地朝着出声的方向看去。
此乃二楼。
窗外却出现了人影。
一行人当即神色复杂。
“六神女士……”夏油杰率先出声，用一种诡异的语气感叹，“您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六神凛在窗外打开了窗户，然后伸手一扒拉，从外面翻了进来。
动作干脆利落，看着就不像是个生手。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还能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对三位当场傻掉的学生点头，然后环顾四周，在五条悟的床边坐下。
六神凛微笑：“看我做什么？你们刚刚的话题还没结束吧。”
家入硝子默默忍下吐槽的欲望，指着五条悟说：“我们在说那本书。”
于是金色的眼睛朝着五条悟投注视线。
五条悟抱着书站的位置离她很近，一伸手就能够到。
六神凛就真的一伸手，在五条悟加重保护书本的力道中用力一扯——
没扯动。
六神凛指尖泛白都没扯动。
“悟。”六神凛喊他，“松手。”
熟悉的思绪下沉的感觉骤然席卷了整个脑海，五条悟暗道不好，可毫无防备的他还是被控住了两秒钟。
就这么两秒钟。
“《如何攻略神经病》……”翻开那本让另外两人都好奇的书，六神凛缓缓念出了上面的一行被标注的字，“不太有用，但也有可取之处，老子认可了。”
五条悟下意识道：“我没有骂你是神经病的意思，这书名就是这么写的……”
六神凛冷不丁问他：“所以‘攻略’的对象是我？”
沉默，是今晚的高专宿舍。
五条悟：“……”
白发屑人感觉自己好像被目光给戳成了筛子。
家入硝子半晌才发出一个感叹音：“哇哦……”
夏油杰也跟着表达震撼：“没想到悟你还是会专门找书本学习的类型啊……”
五条悟很想否认这一点，承认这件事本身好像意味着自己的失败，意味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少男心事被曝光出来。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五条悟也遭不住这种级别的社死。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五条悟的脸一点一点地变红了。
他强撑着超大声地反驳：“这是、这是我买牙膏送的赠品！”
“老子根本就不会看一眼，所以这不是丢到床底下去了嘛！”
无意拆穿他拙劣的演技，家入硝子敷衍点头：“啊对对对，我们都知道的，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夏油杰也跟着点头：“是的是的，话说原来买牙膏会送这些啊，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呢哈哈……”
然后两人默契起身。
家入硝子：“我突然想起来医务室里面还躺着一个伤患，我去火化。”
夏油杰：“我也突然想起来，悟你林林总总给我的那么多咒灵我还没吞完，我去吃点。”
很会看气氛的两人齐刷刷转身，眨眼就离开了五条悟的宿舍。
六神凛放下了那本书。
“悟。”她说，“你想学会‘领域’吗？”
好吧……看来她根本就不关心那本书。
但五条悟还是莫名心虚，他小声回：“我可以说不想吗？”
此乃谎言。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正在此时，一只奶牛猫从窗子外面猛地蹿了进来，“饲主！”
小猫喵喵狂叫：“你当初留下的水哨被吹响了！”
六神凛猛地看了过去。
“悟，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我有事先走了。”六神凛的语速都快了一些，“我那个东京的房子二楼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一份礼物，那是送给你的，有空记得去拿。”
她的尾音在空中荡漾了两圈，人如来时般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