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戏。”今夕最后看了一眼女孩后，从容点点头，“不过，这也是你这辈子看的唯一一出戏了。”
她举刀而下，魔刃触及女孩身体时化作一道血雾，无实感地掠过女孩后，目标明确地刺向宋云棠。
“师姐，初次见面，我叫宋云棠。”
永别了。
没有人是你姐姐。
今夕坚定不已，势必要做一个了结，却独独忽视了身侧的另一重攻击。
痛楚自手腕处传来。
流转的灵力被打散在手腕上，来不及收手的她生生受下这一击，腕骨使力扔了刀。
今夕转头，只见不远处神色凝重的长老和他掌心未散的灵力。
“住手，年轻人。”
周长成神色沉厚，闭眼的宋云棠仿佛噩梦惊醒，欣喜地看着来人：“周宗主，救救我……”
今夕道：“周宗主，是不是有些是非不分了。”
周长成扫视地上的宋云棠一眼，意味不明：“先住手，她交予我们。”
“她？”今夕笑着摇头，动作流畅地转过身，“真要交给你们，这事怕是永远不会有个结果，不如这样，晚辈来做这个恶人，为长老们分忧。”
周长成默不作声，今夕知道，他在犹豫。
保一个释放瘟疫的祸害，这种事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做。他没想到，眼前两个年纪轻轻的孩子，竟有这样一层背景，动辄祸及人间。
在神面前，他尚是渺小的老头子。
“最后说一遍，年轻人。”
周长成很快公布了思考的结果：“住手，我作为一个凡人请求你，作为凡人，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承受得起后果。”
“恕难从命呢。”今夕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那我也只能为老不尊了。”周长成在今夕动手的下一刻出手。
与眼前的年轻人对打时，周长成稍有分神。清清白白半辈子，最后竟要把刀刃对向无辜的孩子身上，到底是老东西了，他也说不出，是他背叛了道义，还是道义背叛了他。
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这次过去，他也该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歇咯。
有了资深的长老打头阵，其余几名长老多少有了些心理安慰，相继同今夕动起手来。
几个老头，加起来快入土的年纪了，围堵一个孩子，为老不尊，为老不尊啊。
修行半生，总归还只是人间的一个凡人。
所以，他们得出手，保下那个名义上的神，保着乱了世道的人间，哪怕用他们最为不耻的行为。
多个长老相拦，今夕的魔气就是再邪性，也有些力不从心，她挥动魔刃凭空画了一道猩红色的界限，与诸位长老隔开距离。
“各位长老，我们这么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各退一步，从长计议。”
“你讲。”
周长成挥袖止住其他长老。
一息之间，今夕精准抓住空隙，挥手带着宋云棠闪身离去。
“没什么好计议的，长老们，我们魔族从不讲道理。”
周长成一愣，飞身去寻，人已消失在原地。
“周长老，如何是好？”身旁长老面色不大好看，看着这里的主心骨，请求拿定主意。
周长成盯着地面上扬起的灰尘，飘飘忽忽落下，尘土扑到鞋面上，留下痕迹。
他沉默几息，终是开口：“叫上所有人，布置结界，务必不能让她们离开浮锡城。”
长老们的速度不容小觑，但今夕觉得他们做得多余了。
她不会离开的，这里有属于她的力量，她得靠这些东西，与整个人间为敌。
逐云以人间布局，为她布置法阵，浮锡城就是那阵眼。她待在法阵中，真切地感到力量流转全身，像是疏通经脉的灵泉，哪怕这是以世间怨气为引，她依然从中汲取到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至此，今夕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一个怪物。
“这么大一个隐患，就被你带回来了？”
奚段靠着门廊，扭头看着被封了五感失去行动能力的宋云棠。
今夕只道：“我差点就能杀死她了。”
奚段听着她微妙的情绪，开口：“是有些可惜。”
今夕又问：“这么好运，她哪里求来的？”
“是命。”奚段坐到她面前，“别小瞧气运这种东西，绝处逢生，这便是她的命。”
“那我呢？”今夕问，“我已然走进了死路？”
奚段没给出答案，转而问起：“为什么不杀她？”
“如你所见。”今夕答道，“我不敢。”
奚段挑眉，今夕如实相告：“没有人生来就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更别说，一整个人间压在我的肩上。”
“看来个人恩怨被你放到了这个位置。”奚段悠闲站起身，“提醒一下，你口中的人间，他们很快就会找来，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
今夕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发问：“你呢？作为人间的一员，你希望我杀了她吗？”
奚段眯眼笑了笑：“今夕，作为人间的一员，我不希望你杀了她，甚至，必要时帮她一把，在我眼中，她赢了你，就是我能活下去。”
深冬的霜雪使然，今夕背脊爬上寒意。
“你想说，站在人间的对立面，没有任何人会支持我。”
“这没什么。”今夕不以为然，“一群没主见的墙头草，我为什么要去讨好他们？”
奚段遥遥一笑：“因为你不够强。”
今夕开口反驳，却被他抬手施来的幻觉夺去目光。
“一个月后的人间，要不要看看浩劫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