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白鹰的企业动起脑子来，也会有这么犀利的一面吗？
……不对，这个时候的这个不是重点啊！
腓特烈大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几乎是闪现般出现在了韶明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那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腓特烈大帝话里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即便她的孩子此刻就在身边，但她总感觉下一秒就能看见孩子她被迫飞入高空，在无边的孤独和寂寞中与所谓的世界壁融合在一起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所谓的世界……就算是腐烂变质了又怎么样呢，说得好像现在的它一点都不肮脏恶心似的！
就算最后整个世界都要为此陪葬覆灭，那大不了大家就一起死好了，也算死得其所，又为何偏偏要让她的孩子为了所谓的人类和大义牺牲！？
他们配吗！？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她现在就……
腓特烈大帝的眼神中陡然划过一缕暗芒，身上的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起来。
旁边的企业：…………！？
不是，等等，怎么又要暴走了，腓特烈大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难道是什么一点就炸的炸药桶吗！？
也不想想就韶明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韶明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等一下啊，腓特烈，你让我说两句哇！”
“天上的那个窟窿，我和它压根就没打算要去补啊！”
“…………啊？”
这回发出疑问的人，就变成零了。
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事实上，倘若抛开此刻的立场来说，从最开始的某些蛛丝马迹中，零早就可以察觉到到世界对此举的态度了——
倘若它真的赞同，那么早在最初之时便不必掩人耳目地隐藏下最后一枚碎片的行踪。
即使它想要造就一位完全的‘世界意识’。
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之后也不必做。
但是……为什么呢？
像韶明这样有主观意识判断的另类世界意识暂且不提，难道世界的泛意识也忽略了本能的求生欲望，在毁灭和生存之间选择了袖手旁观？
零不理解，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恩普雷斯，发现对方的脸上也是同样的讶然。
“恕我冒昧，您这么做的理由是……？”
“我想活下去，不好吗？”
“……好吧，看你的反应，大概从来没有那个世界敢于完全开放自己的领地，与世界之外的存在接触吧，那不是正好么？”
“就由我做第一个好啦。”
“雏鸟如果被保护得太过了的话，终究会失去征服高天的本能。”
“显然，世界的泛意识和我想得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韶明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毛，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感觉她像是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样。
这扑面而来的意气风发和张狂暂且不提，这么轻轻松松地替本世界的所有生物做出了决定，这真的合适吗！？
韶明表示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欲言又止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零，韶明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劝阻。
“那你们又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关于……随随便便就想拿我去填窟窿的这件事情？众生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
“……也包括舰娘们的？”
“我们的生死还用不着阁下操心。”
“若是打算以此作为筏子，道德绑架别人的话，我想阁下应该是选错了对象才对。”
俾斯麦说这话时刻意压低了眉锋，于是本就显得威严十足的一张脸，一时间就变得更是让人不敢生起直视的勇气了。
坐在她身侧两旁的武藏和厌战一言不发，只是沉默有时候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显然她们对俾斯麦所说的话并没有意见。
舰娘，本就是人形的兵器，对于死亡她们从不畏惧。
零：…………
不是，你们这样的话，显得她和恩普雷斯两个兢兢业业了三百年，就想着把洞给补上的塞壬看起来很像傻瓜诶！
“总之就是这样，众生总有众生的造化，不要老想着别人为他们付出嘛～”
“好，事情到此结束，咱们各回各家吧！”
“不，等等！”
零颇有些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为世界进行长达三百年的补救，她们所尝试过的计划又何止这几样？
其中有好些若是这会儿不坦白说出来，后面要是被韶明自己发现的话，塞壬可都是要被列入清算名单的！
比如说……
为了加深韶明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模拟世界线里得知了企业的存在后，就在她的舰娘种子里动了一些手脚。
还有为了防止不知道真相的本世界企业搞不定韶明，她们还特地从模拟线里拎出了另一位企业，以确保在极端条件下，她可以取代原先的企业，进行诱惑计划的事情。
越想，零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越多，就越是觉得很有必要要和韶明坦白。
只是韶明轻飘飘在自己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的动作，还有那骤然间冷淡下来的眼神成功地让零闭了嘴。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现在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不管是过去已经结束的，还是现在正在发生的。”
很是显然，韶明不打算让零在这个时候把那些冰冷的算计说出来。
企业也没必要听这些。
相比起来，韶明觉得自己其实更愿意听些别的东西，比如说——
“准备好遗言了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海底的那些负面能量，以及全球一共八十七个镜面海域内的数以亿计的量产型塞壬，您打算如何解决它们？”
“你在威胁我？”
“不，只是如您所料，就当这是困兽的垂死挣扎也好，我只是在向您展示我等塞壬存在的价值。”
“…………”
韶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偏头看了一眼企业，又看了一眼从刚才填窟窿那个话题开始，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双手从她身前穿过，把她虚拢在怀里的腓特烈大帝。
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腓特烈大帝低头对视上了孩子的视线。
“想做些什么就去做吧，孩子。”
“不用太顾及我们的想法，你所做出的决断才是最重要的。”
“……别说，你还真别说。”
她确实有一个自我感觉非常天才的想法，正好，还可以把塞壬拿来废物利用一下，顺便清理一下世界里那些多余的‘蛀虫’。
韶明眯着眼睛，看似无害地笑了笑。
旁边一直在注意韶明这边的企业，下意识地就抖了一下肩膀。
她察觉到了一点恶意。
不过是韶明应该就没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