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堇年目光紧紧盯着齐铁嘴，但是已经诡异的，有些习惯了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的样子。
齐铁嘴，变脸速度之快，简直比喝水还要简单。
堇年的脸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而微微泛红，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想要从齐铁嘴的脸上找到一丝刚才言语的痕迹。
齐铁嘴挺了挺腰，仿佛刚才哭唧唧的哭诉手疼的人不是他一样。
堇年看着这样的齐铁嘴，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他看的真切，齐铁嘴的手因为被夹，是真的变色了，虽说不至于疼得难以忍受，但总归是有不适的，看着齐铁嘴没事儿人一样的表情，堇年恍惚................八爷的话，果然不能全信啊，原来哥哥说的是有道理的。
齐铁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堇年在心里“蛐蛐”了一番，他还满心欢喜地看着乖巧的堇年，满意得不得了，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搞。
今天还没完呢，这夜还长得很，不做点什么有趣的事儿，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花大工夫把堇年拐出来？
“走罢，拿着你的小球，天黑前赶到，还能看看卖糖葫芦的走了没。”齐铁嘴脸上挂着和蔼（诡异）的笑容，眼睛里透着一股精光，和个老狐狸一样。
“糖葫芦？是王伯伯家的吗？”
堇年一听到糖葫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眨巴了两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盯着人不放。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一说起糖葫芦保准你第一个想到王发，是了，现在去说不定能赶上呢？走不走啊？”齐铁嘴看着堇年兴奋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堇年的头，心里感叹着真好拐啊............
“要走！”
堇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能赶在王伯回家前到，就能吃到一串香香脆脆的糖葫芦，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拿好。”
齐铁嘴抱了锦旗过来，递给堇年。
堇年手里还要拿球，他想了想，干脆把锦旗折吧折吧放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球放在最上面。
齐铁嘴看他把那破水晶球看的比他的老搭档重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是没提醒，任他抱着走了。
一路上，堇年小心翼翼地抱着那面锦旗，既然齐铁嘴没说要拿出来，他便稳稳当当地将其放在怀里，时不时摸一摸上面露出来的水晶球，摸一下，凉凉的，再把手缩回去，反反复复。
他紧紧跟随着齐铁嘴，没一会儿，就不玩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的店铺，被一些更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住目光，虽然想着停下来看看，但是八爷不停，他也不停，跟着人一路走。
走着走着，路上不少的人认出了他们。
齐铁嘴在这片区域那可是相当出名的，毕竟他就长期住在这里嘛，除了时不时去佛爷和二爷那，或者是去盘口，他一般都在这里。
他那独特的气质和标志性的穿着打扮，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即使是因为宴会，换了件比较儒雅的长袍，也不妨碍眼尖的人认出老穿黑白马褂的齐铁嘴。
而旁边的堇年则被齐铁嘴挡得严严实实的，堇年骨架小，被这么一挡，别说被人给认出来了，眼神不好的估计都看不见他。
齐铁嘴走路时有意无意地将堇年卡在墙边，几乎完全隔绝了那些路人探寻的目光。路上的人自然也没能认出堇年，只是看见齐铁嘴，便象征性地打个招呼。
然而，总是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家伙，就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凑上来。
这不，几个人围了上来，约莫着是想让齐铁嘴给算命。
齐铁嘴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他本就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打扰，更何况他今天的心思全在身后带着的堇年身上，算毛线啊？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而堇年被挡在齐铁嘴的身后，齐铁嘴停下来后，偷偷地探出头来，看着那些围上来的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但又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齐铁嘴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
平常跟着张启山和二月红，他是不怕得，但是现在身边只有八爷，他们两个战五渣，不害怕都不行呐.................堇年低垂着眉眼，拉着齐铁嘴的衣角越发的紧了，他准备好了，一会儿不行他就拉着齐铁嘴跑。
谁教他的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到十年，不跑白不跑。
那些围上来的人，有的穿着破旧的衣服，黝黑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沧桑，眼神中满是期待，却透着一股子诡异，有的则穿着相对体面一些，但表情却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贪婪，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声音嘈杂而混乱，让人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齐铁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试图用眼神示意这些人离开，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到齐铁嘴的意思，依旧围在那里不肯散去，反而是更加兴奋，仿佛要为谁先来而打起来一样。
这时，齐铁嘴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咳嗽了一声，说道：“各位，今天我不方便给大家算命，还请各位谅解。”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传了过去，隔得这么近，对面的几个不至于听不到。
然而，不知道是没听到呢，还是装作没听到，那些人却并没有被齐铁嘴的话所打动，依旧不肯罢休。
其中一个人甚至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齐铁嘴的胳膊，说道：“八爷，您就给我算一卦吧，我最近实在是倒霉透顶了。”
齐铁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看被自己挡在身后的堇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担心这些人的行为会吓到堇年。
在后退一步的同时，他轻轻地拍了拍堇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
齐铁嘴心中冷笑，特么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怎么连自己的规矩都不知道？难道他们不是长沙城里的人？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这群人借着人多，愣是把齐铁嘴和堇年两个人给卡住了，差个几十米，就是他们要去的小巷子。
齐铁嘴没接他的话，心里是郁闷得很，明明马上要到了，但是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难搞。
他要是佛爷，直接一脚踹过去了好吧，还用得着被堵在这里。
长沙城，谁不知道他是佛爷罩着的？
齐铁嘴决定要给这些人一点点颜色，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不是任人揉捏的！
就在齐铁嘴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突然，人群中的声音更加的杂乱，好像是有好几个人在一起说话似的。
齐铁嘴眯着眼，好像是在混杂的人群里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你谁啊？！打我干什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瞪着眼睛看向旁边，怒气冲冲地吼道，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没有啊？谁打你了！哎呦！明明是你打我了！”另一个瘦高个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喊着，语调却有些奇怪，口音也不太正宗。
“什么鬼？明明是你打我的！”光膀子大汉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似乎要把瘦高个给生吞了。
“胡扯！”瘦高个气得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激怒的公鸡，碍于同伴的眼神，只能反驳一句。
“哎呦喂，你还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大汉猛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瘦高个，却扑了个空。
“狗屁！”瘦高个趁机反击，一脚踢在大汉的腿上，一看就是练过的。
“别打，任务要紧，先完成............哎！谁打我！”一个小个子在旁边焦急地喊瘦高个，试图阻止他们的争斗，却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拳打中了脸。
“他打的！”旁边突然伸了根手指过来，指着在争斗中心看戏的人。
“我特么............卖我？”
“哎！谁偷了我的钱包啊？”
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冒出来，突然尖叫，声音尖锐刺耳，打破了混乱的局面。
明显的男扮女声，但是效果诡异的好，人群在瞬间炸了锅。
“非礼啦！！！”
人群中又有人大喊一声，场面顿时更加混乱，堇年在后面，动了动耳朵，听的真切，可他把圆乎乎的眼睛挪过去的时候，又感觉自己瞎着了。
非礼非礼，是女声，但是这是一群大老爷们，谁非礼谁呢？
“..................”
堇年还在看戏，突然感觉后脖颈一紧，一抬头，齐铁嘴眯着眼看向那边。
“走了，这么好看？回去我也会演。”
堇年张了张嘴，对面的人群太精彩，差点忘了他们才是一开始被围堵的焦点来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齐铁嘴拽着走了二里地了。
两个人没了阻碍，几乎是很快就来到了小巷子口，隔的老远儿，堇年就看到王伯的糖葫芦摊还在那里，他兴奋地跑了过去，看着那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王伯，您今天怎么走的这边呀？”
“哟，这不是小少爷嘛！怎的今天这个点儿来？”
堇年一般没事的时候，是被陈皮带着来的，一般是中午来，下午就走了，晚上几乎没来过，每次他玩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发也就跟着走了。
“我跟八爷来的，想要两串糖葫芦。”
堇年大声说道。
王伯看到堇年扒着小车的边边，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串最大的糖葫芦，递给堇年，说道：“堇年啊，你好久没来了。这串糖葫芦送给你，算是王伯给你的见面礼。”
堇年连忙摇头，扒拉着二月红给他戴在腰间的荷包，就要掏钱。
“别别别，我不要钱的............你看，还剩俩呢，刚好你们来了，这是缘分呐！”
齐铁嘴在后面，微微弯着腰，扒着堇年的肩膀探头探脑，他比堇年高出不少，视线越过堇年的头顶，能清楚地看见被挡住的糖葫芦底盘。
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底盘上分明是还有好几个糖葫芦的，怎么到对方嘴里就剩俩了？
齐铁嘴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当场拆穿，他从王发手中接过糖葫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总感觉有些奇怪，难得的正经起来，没有耍宝。
堇年正执拗地想要掏钱，手紧紧地攥着钱袋，齐铁嘴见状，顺带着帮王发劝了一下堇年，反正对方不至于在糖葫芦里下毒，他还想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好年年啊，你就别跟伯伯客气了，伯伯不是说了么，这串糖葫芦就当是伯伯送给你的。”
齐铁嘴语气温和地说道，丝毫不管他身后的王发脸都裂开了，小少爷叫他伯伯，齐铁嘴这么大个人了，叫鸡毛呢？
堇年听了齐铁嘴的话，又看了看王发，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嘴唇微微抿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推脱不过，只能应下。
“谢谢伯伯。”
堇年嘴甜地道谢，还跟他说自己还会来 其实他每次来，都会买的，不过之前是陈皮陪着他来买。
“我知道的，小少爷。”
王发笑眯眯地看着堇年，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他的明明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脸上布满了皱纹，连带着本来好听的声音都沙哑了一般。
齐铁嘴挑眉，其实他听说过王发，名头很响亮啊，他住那边都能听到旁人谈论，但真要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诶，第一次见，他就发现点儿不对劲，好幸运哦................不愧是他老八。
小堇年听着没问题，他听着可是问题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对方好像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搞毛线，一定要让他发现吗？
王发推着小车子，看着齐铁嘴和堇年的背影渐行渐远，他脸上慈爱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部的褶皱里，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呼吸，在被冷风吹了很久后，才平缓下来。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幽思，逐渐变得有些复杂，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把小推车推到墙角，转身就脱了身上的袍子，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儿声音，随后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烟花。
这个小烟花制作得很精致，外观上不明显，像是个小笔筒，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王发从裤兜里一掏，掏出来一盒火柴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刚见过人，似乎还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火柴蹭的一下子点燃了烟花。
烟花瞬间绽放出绚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胡同后，蹿到了隔壁。
看着顺着烟花的方向迅速靠过来的黑影，王发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扔了烟花的残骸，在对方耳边嘱咐了几句，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那人点了点头后，身手矫健地朝着堇年和齐铁嘴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他的步伐轻盈，在屋顶上和猫儿一样，没有一点儿声音，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发见他走了，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后，松了一口气，他推着小车子，重新往刚才的地方走。
路上，他无聊的拿了串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嘎嘣”一声，糖葫芦被咬碎了，脆脆的。
王发吃了两口就吃不动了，他皱了皱眉头，把糖葫芦放回了车上。
虽然这糖葫芦真的是他用心为小少爷做的，但是不妨碍他不喜欢吃甜。
小少爷倒是每次都是一口一个，不带停的吃完，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晚风拂过，天边的晚霞很漂亮，思绪渐起。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少爷的时候，小少爷就把钱连带着荷包全给了他，也正因为对方的心善，这才让他活下来。
来这里当个卖糖葫芦的木头人，也是他主动接下来的活儿。
..................
堇年咬着糖葫芦的糖衣，发出“嘎嘣嘎嘣”的清脆声响。
他嘴巴一张一合，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也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他一边吃着，一边对齐铁嘴说道：“八爷，你也吃一口吧，这糖葫芦可甜了。”说完，他还伸出小手，将糖葫芦往齐铁嘴面前递了递，眼睛里满是期待。
齐铁嘴笑了笑，眼神中透着温和，说道：“不了，你先吃。”他的目光落在堇年手中的另一串糖葫芦上，他并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索性全让堇年吃了。
他看着堇年吃得开心，又有些担心他吃多了会蛀牙。
堇年点了点头，舌尖舔了舔唇，迫不及待地咬起糖葫芦来，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的口中散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还是熟悉的味道，香香甜甜的。
齐铁嘴看着堇年开心的样子，思绪却不自觉地跳到了刚才那个王发身上。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上抱着的锦旗都被他揉捏的皱了起来。
王发王发，他还真的听门口老婆婆夸过他，说自家孙子喜欢吃他家的糖葫芦。
而且位置对得上，名字也对得上，年纪好像也差不多？但是，他身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不对劲，又丝毫没有遮掩，难不成是我太聪明了，人家不是故意露破绽的？
齐铁嘴心满意足的拿着这个猜测走了，没办法，没有更多的信息嘛！改天找佛爷让人来查查，比他在这里瞎想要管用的多啊。
堇年往嘴里塞了一个糖葫芦，嚼着嚼着，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睛睁得圆乎，用干净的后背蹭了蹭眼睛，睁大眼睛看过去，见身后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后，他用手掌心垫着，揉了揉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只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
再咬糖葫芦的时候，耳边只有自己发出来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再也听不到杂音，应该是，听错了吧...............
齐铁嘴看着堇年的动作，回过神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堇年的肩膀，说道：“吃慢点，别噎着了。”堇年抬起头，看着齐铁嘴，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一路上，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长长的，齐铁嘴带着人去了一个拐角，从里面，用空着的手拉出来一个桌子。
堇年刚好吃完一串，齐铁嘴用帕子给呀擦了擦嘴，直接把棍子扔了，让堇年一手拿着另一串糖葫芦，一手扒拉着锦旗。
啊，齐铁嘴是背着个小挎包来的，他的家伙什都在里面，至于两个人都没有手拿的水晶球，被无情的放在了地上，被齐铁嘴用个石头卡着。
像是看出来堇年纠结的小脸在想什么，齐铁嘴摆了摆手：“当心，可不坏的，你摔它，他都不会碎的，放心啦！”
齐铁嘴都这么说了，堇年也就不问了，绕了一下防止自己踩到后，就看着齐铁嘴往外拖桌子。
周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走过，根本没人在乎两个人的动作，各走各的，脸上大部分都带着些愁绪。
堇年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仿佛看见人们身上的愁绪，浓郁的快要化为实质了。
这几个人他不认识，之前来的时候，是去小巷的另一边，陈皮带他钓鱼钓螃蟹，卖的时候也不往里面走，他倒是问过，陈皮说里面堇年不会喜欢的，就不带他来............
齐铁嘴扒拉着自己的小桌子，上次塞进去，塞的有些猛了，刚差点没拔出来，好在没几样东西。
小桌子有了，小马扎却找不到了，齐挠挠头，干脆是从挎包里掏了两个垫子出来。
往地上一摆，再一坐，还真有“江湖骗子”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