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玉华并肩而立的境元微微瞪大瞳仁，眼中流转着光辉，藏着掩盖不住的喜悦，手心紧张的捏紧。
玉华：“………”
他不通情爱，万物有情亦无情，实乃第一次见识在情爱的力量，不是很理解但尊重。
玉华无奈睨了一眼，周身寸寸破裂，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苍白的几乎只剩透明影子的人。
“境元上神，你若再不疗伤，恐怕撑不过两个时辰。”
境元恍觉自己现在的狼狈，他将咳嗽声压回喉腔，深深的望了一眼石洞内的黎年，转身离开了。
玉华轻叹了一声，余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黎年，心中涌起些许感慨。
也不知，这两人谁能先发觉端倪。
石洞内的江毓夏不顾形象，几乎要把白眼翻上天，就差没伸手把黎年脑袋里的水晃出去。
“呵呵，你可真行。”
黎年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走到暄和面前，半蹲下身子，本是要查探他的神魂与肉身融合情况。
结果看到他身上的沉睡咒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身后的江毓夏好奇的把脑袋凑过去 “咋啦！笑什么呢？”
“呃……知道老头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醒吗？”
江毓夏认真看了几眼暄和，老实点摇了摇头，“不知道。”
黎年幸灾乐祸的抬眼，“当然是因为他身上被下了沉睡咒啊，哈哈哈！”
江毓夏：“！”
她僵硬着一点点把头转向暄和，先是不可置信，再是疑惑，最后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老头儿居然也有今天，他先前一把符箓禁咒就能把无数高手逼疯，现在倒是被一个小小的沉睡符给困住。”
但笑着笑着，黎年心中便蔓延起苦涩来，她微仰起头，将眼里的湿意逼回。
“你说，老头儿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会伤得那么重？”
黎年默然，“是被上古碎片迸发出的力量击伤的，其实睡着也好，更有利于他的恢复。”
江毓夏没发觉黎年的异样，她转而问了一句，“既然上古碎片已经收集完了，为何境元还不启动神灯？”
“我也不知道，许是境元在寻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吧。”
沉默了片刻，黎年抬手设下一个结界后，带着江毓夏进入了宫殿。
“咦？怎么又进来了，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吗？”
黎年轻轻点了点头，在思虑良久后，还是决定将重生之事告诉江毓夏。
原本江毓夏手上还抓着团团揉捏着，看到黎年凝重的神色后，微微一怔，坐直了身子。
“那你说吧。”
黎年缓缓抬头，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声音很轻，轻到江毓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她。
“还记得我八岁的时候，崩溃大哭那一次吗？”
江毓夏点了点头，“记得。”
“其实我是重生回来的，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经历的前世大多经历过了。”
此话一落，江毓夏陡然僵住了，目光一寸寸落到黎年身上。
黎年垂了垂眸，一字一句的说着，其实说出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
在黎年说完后，许久许久江毓夏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仿佛一个冻结的雕塑，只是眼中红得吓人
“我……我要杀了初絮……我要杀了她！”
江毓夏声嘶力竭的喊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要往外冲，周身戾气暴涨。
黎年愣了一下，将人抱住了，“毓夏，我已经杀了她了，冷静点。”
江毓夏紧握双拳，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她怎么敢的，她凭什么这么对你！”
像是一只穷途末路，撕心裂肺的困兽般，江毓夏疼得呼吸困难，超过了她承受的阈值。
黎年闭了闭眼，静静的抱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良久。
她嘶哑破碎的声音响起，“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黎年察觉人已经冷静后，脸上慢慢浮现了惨然而疲倦的笑来，声音同样嘶哑。
“毓夏，你恨我吗？”
江毓夏闻言，缓缓闭上双眸，只觉得她要窒息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布满整张脸庞。
“你是不是傻啊？”她缓了好一会，才喘上气，“你……疼不疼啊？”
黎年眸光微怔，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心中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还不听你的话。”她低喃着。
江毓夏深吸了口气，握住她不断颤抖的手。
她又怎么会怪黎年，她光是听便承受不住了，那年年得有多痛啊？！
“可如果换做是我，你同样会为我这么做，不是吗？”她问道
两人相拥在一起，向来坚韧不拔，不曾屈服的人，此刻却哭成了泪人。
团团和玉石紧紧的围在黎年身边，紧张兮兮的望着她，气氛压抑得可怕。
过了一会，两人才缓了过来，相视无言，眼里泛着稀疏的泪光。
江毓夏盯着她几秒，“前世，是谁杀了你？”
除了这一点，黎年将前世所有的事情都如实说了。
黎年袖中的手抖了一下，“是宿禹，他被天道控制了心神。”
江毓夏漠然片刻，面色紧绷，拎着剑便往外冲，
“毓夏，等等。”
听到黎年的阻拦，她的神情冷得可怕，“那也是他杀了你，他该付出代价，你就因为这个心软？”
“呵，何况前世你爱慕他的事情被揭发，直至你被逐出宗门，他都没见你一面。”
黎年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毓夏，他为修补上古碎片，神魂几近破碎，沉睡了几年。”
她认真的望着她，“我并非心软，只是在告诉你这个事实，这一世我们纠缠了许久，早就说不清了。”
江毓夏垂眸，持剑的手轻轻颤抖着，她只知道，黎年的苦难都是宿禹一手造成。
杀他，不冤。
手忽的被一只轻柔的手覆上，长剑被她拿走，她颤了颤眸，没什么反抗。
“可是，我还是恨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嗯，我知道，我也恨了他许久许久。”黎年说着，“可是他为我做的亦不少，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