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论文我写，你帮我去要顾琳联系方式，行不行？”沈轻尘搭上涅盘的肩膀，笑着挑挑眉。
“没被甩够是吧？”涅盘翻了个白眼。“不去。”
“沈轻尘，你知难而退吧。”陈竹摇摇头。“你只要别给我惹事，喜欢谁都行。”
“为什么啊？我怎么就是惹事了？”沈轻尘转过头，看向苏霜。“苏姐你说，我是不是最近特别乖，我都没和肖媛拌嘴。”
“是是是。”苏霜敷衍的回复了两句，继续看手机上的案件，目不转睛。“咱们轻尘最乖了。”
“盘子不去，老林你帮我去要试试？”沈轻尘歪歪脑袋。
林泽没答应，抬眼看向涅盘，像是在询问，到底要不要答应沈轻尘。
涅盘嫌弃的闭上眼睛，已经给了回复。
“队长不让我去。”林泽继续吃桌子上的饭。
“涅盘！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我就喜欢过顾琳这么一个人，你还不同意！”沈轻尘把手抽了回来。
“喜欢你就自己去，我们一帮男的帮你要联系方式干什么？”涅盘喝了口饮料。“难不成要顾琳跟你聊上天半年才知道你是女的？”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女生啊...”沈轻尘低下头，拿筷子戳戳盘子里的牛排。
咔嚓。
盘子裂开了。
“...............”四人都看向沈轻尘。
“我没使劲。”沈轻尘把筷子放下。
“我的祖宗啊，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能消停会儿？”陈竹感觉气得头疼。
“哇你这力气，咱早知道就去当运动员了。”苏霜搂过沈轻尘，笑着指指盘子。“考虑进国家队吗？”
“没这个打算，我还需要回去继承家业，抱歉了教练。”沈轻尘很自然的接上了戏。
“走了。”涅盘站起身，穿上外套戴上帽子。
“拜拜。”大家都跟他道别，林泽还吃的忘乎所以。
“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睡，现在瞎了还是聋了？”涅盘掰过来林泽的脸。
林泽看着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说什么。“拜拜。”
涅盘转身走出了餐厅，戴上耳机随着人群走上公交车，摇摇晃晃，夜色降临，外面亮起一盏盏灯。
灯火阑珊，没有人在家里还等着他，在团圆时刻，他没有亲人相伴。
这个世界上所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好像他的存在就是诅咒。
好像在万家灯火之中，又好像在所有人之外。
涅盘并不伤心，因为起码有队友，他们还可以在游戏内并肩作战相互信任。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吧。
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还是休假后回到学校，还是照常打副本，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又日复一日。
只要按照这个模式，拿到世界之巅还是指日可待的。
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胜利的脚步，没人能阻止他赢。
原本他也这么肯定。
直到她的出现。
涅盘满身是血，想要回到集合地点找队友，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穿着黑袍，深V领口皮衣长款制服，戴着兽骨面具，即使是镂空部分都不能看见面容。
他身前还站着一个小女孩，身上脏兮兮的，很瘦很矮，眼睛里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那人张口，是跟系统一样的电子男音。
“还记得在十年前，那个被涅枭亲手杀死的女孩吗？”
涅盘怔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到他腰间的小女孩。
涅枭就是他的生父，但是出轨了，那个女人生下来了一个女婴，抚养了不久就想寻找孩子的父亲。
女婴的母亲找到了涅枭，想要他给抚养费或者回家，毕竟这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那人牵着这个小女孩，但是小女孩好像不喜欢涅枭，被带过来是被迫的，而是一直看着涅盘的母亲和涅盘。
涅盘当时，也不过就比这个女孩大三岁。
涅枭和女孩的母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人动手了，涅枭去拿刀要砍了女孩的母亲，涅盘的母亲要去拦架，推了一把涅盘。
“跑！！！去报警！！！”
当时是在村子里，并没有什么手机，他只能朝着门口跑出去，去找有手机的村民。
好不容易借到了电话，报警了，他来不及和村民再多说什么细节，直接飞奔回家要把母亲带出来。
但是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血流满地。
母亲死了，女孩的母亲也死了。
涅枭手掐着那个小女孩，刀要刺进她的心脏。
小女孩看到涅盘回来了，两人对视了。
不过两秒。
短短两秒，女孩的目光却已经表达了太多。
是什么他也分不清，看不明。
当时他不懂，女孩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秒后，刀刺进了女孩的心脏，她也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躺在地上，涅枭已经发狂了，还要朝着他跑过来。
村民拦住了涅枭，警察来了。
但是那三条命，永远回不来了。
“她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和系统声音一样的男人，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不是一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吗？”
“她在想你为什么不救她。”
男人手里拿着匕首，从女孩的右边脖颈直接用力一划，从左到右，女孩的脖子被割出了一条刀痕。
刀痕很深，向外喷涌着鲜血，女孩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血已经灌满了她的口腔。
涅盘愣在原地。
男人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杀了女孩。
女孩倒下，在地上还想要向着他爬过来，明明应该马上死亡的，不知道为什么女孩还有力气，或许是男人故意的。
血痕被拖了很长，女孩马上就要够到涅盘的脚腕，就差最后一点的时候，她没了力气，躺了下去，彻底失去呼吸。
涅盘整个人都显得木讷空洞，没有动没有说话。
“涅盘！”苏霜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好多人晃他的肩膀。
他才缓过神，眼前什么女孩和男人都没有，地上也没有血痕。
“发生什么了？”陈竹盯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涅盘摇摇头。
或许只是幻觉吧。
可能是副本特色。
他跟着大家一起走进漩涡，出了游戏。
回到家，进屋换鞋的时候，突然发现鞋面上面有一滴血。
是女孩要抓他的时候留下的。
是她的血。
涅盘不敢细想，连忙换衣服躺上了床。
一夜里，都是女孩最后的表情。
是她张开嘴却未能说出口的话。
那句话是什么？
他伴随着恐慌和惭愧入眠，天亮时他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在意，不会在乎她的死活，只要一觉睡醒，就会忘了她
但是男人又一次在他面前杀了女孩。
每一次进副本，每一次玩游戏。
女孩总是会死在他面前，被男人枪杀、抹脖、绞刑、分尸、凌迟...
女孩总是想要抓住他，想要说那句话。
但是她从来没有机会说出口。
每次当血液糊满喉咙，就能感受到铁锈味，当刀划过皮肤，就能看到绽放的红莲，她从不反抗，也是反抗不了。
一次两次，涅盘都毫不在意。
这个女孩的生死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也根本不在乎。
但是不止一次两次，而是每一次。
在他面前，甚至已经在现实里。
涅盘一旦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男人说的那句话。
她在想你为什么不救她。
渐渐的，他分不清梦和现实，又或者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女孩总是看着他。
沉寂、死漠，像是要燃尽的火焰，只能靠风带动来跳跃起最后一点光亮，然后彻底化作灰烟。
终于，他实在想要了结这场酷刑。
“她到底是谁？！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涅盘朝着男人大喊。
女孩还是站在男人身前，面对涅盘的疯狂和歇斯底里，她好像才是真正毫不在意的那个人。
男人突然笑了笑，拍拍女孩的肩膀，蹲下来看着她。
“来，告诉他，你是谁？”
女孩抬眼，看向涅盘。
她语气冷漠，略微抬起下巴。
“你妹，涅火。”